甚至有可能,那晚大荒门兵变,蛮军偷袭道兵之时,冲在前面与道兵斯杀的普通蛮兵中,就有小扎图的父亲。
在战场上,他们或许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兵。
但在部落里,他们却是一个家的支柱。
是一个孩子唯一的父亲。
而小扎图的父亲,也很可能早已死在了那晚,与道兵的厮杀中,再也回不来了。
墨画心中轻叹,又问:「你们部落的大人,都被抽去打仗了?」
小扎图点头道:「大部分叔叔伯伯,修为高,实力强点的,都被抽调走了。
「很多物资,吃的喝的,也被征调去了。」
「这样一来,乌图部的实力,就更弱了。」
「我们防不住山上的妖兽,只能抛弃原本的营寨,到这里谋生。」
「物资没了,没有大人打猎,吃的也少了。」
「再加上,今年有异象,天有流火,比以往都热,山里的一些小黍和野粟,
全都干死了,更没的吃了。」
「我们乌图部,已经饿死过不少人了。」
「所以,爷爷才不得不想办法,向蛮神大人祈福,能让我们乌图部,运气好点,山里的黍粟不枯,打猎也能有猎物,至少让部落,能熬过这几年,熬到·—。。。」
小扎图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熬到——我爹和叔叔伯伯他们打完仗回来。」
虽然他心里知道,这件事恐怕不可能了。
他爹和叔叔伯伯,可能回不来了。
即便回来,他们这些老幼病残,可能也先饿死了。
墨画神情凝重,「其他部落,也是一样么?」
「嗯。」小扎图道,「差不多都是这样,有的甚至比我们乌图部还惨,整个部落,全都饿死了,还有些饿的,只能互相吃人了。」
「这附近,之前其实还有一些小部落,现在都已经没了,一整个部落,人全死了—
墨画眉头皱起,又问道:「窘迫至此,不脱离部落,外出去谋点生计么?」
「不能离开部落的———」小扎图严肃道,「离开部落,没了部落的图腾,那就是‘蛮奴」了,蛮奴都不是人,被人抓去,都是当牲口的,只会死得更惨————」
墨画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这就是战争,残酷的另一面。
无论是前线,还是后方,都在被「战争」吸血。
而大荒蛮修的穷苦和灾难,也是他此前没料想到的。
看来无论到了哪里,底层的修土,都是一样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