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名家仆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老爷,大事不好,长安……长安传来消息!”
陈万年眉头一皱,不悦道:“慌什么?天塌不下来!”
“老爷,天……天真的快塌了!”
“朝中那个中书舍人崔星河,献上了一条鞭……”
“鞭?虎鞭?”
陈万年愣住。
“不是,是什么一条鞭法,陛下已经准了!”
“说是……说是要把所有的田赋、徭役、杂征,全部合并,只收银两,同时还要清丈天下田亩,按实缴税,由朝廷统一征收!”
“什么?!”
此话一出。
陈万年手中的茶盏啪的一声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身,他却浑然不觉。
“合并……清丈……统一征收……”
他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这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陈家名下那些以各种手段隐匿、兼并而来的数千亩田地,将无所遁形,要如实缴纳巨额田赋!
意味着那些巧立名目、中饱私囊的“火耗”、“捐输”将彻底失去存在的土壤!
意味着他们盘剥百姓,上下其手的空间被彻底堵死!
这不仅仅是断了他们的财路,这简直是要他们的命!
“崔星河……”
“我!”
“草!”
“你娘,你奶,你祖宗十八代啊!”
另一头。
清水县。
胥吏班房。
几个平日里在县里作威作福,靠着收取各种杂税吃拿卡要的胥吏,正围着一张刚刚收到的邸报,面如死灰。
“一条鞭法,田赋徭役杂征合一……折银征收……官收官解……”
一个老胥吏哆哆嗦嗦地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