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鹤道长看得很认真,像是要把每个字都刻在脑中。
秦扶清在文章中并没有写太多虚言,简单吹捧几句彩虹屁,就单刀直入,温和且坚定地指出北明当前的问题,当然,所有的不好都并非景帝造成,怪天怪地就是怪不着皇帝。
非要找个人出来背锅,也解决不了当前的问题,秦扶清用大篇内容陈述解决方案,从经济到吏治,从边疆到灾祸,他都能说出一二三来。
这些年的游历和观察,让秦扶清对这片土地上百姓的生活了如指掌。
就像他教导弟弟时说的那样,北明的百姓最是坚韧,只要给他们土地,让他们围绕在家人身边,看得见活下去的希望,他们就绝不会生乱。
百姓之乱,罪不在百姓,罪在官逼民反。
坚定的决心藏在温柔的语气里,杀人刀又是温柔乡,景帝看不出来,对秦扶清再了解不过的玄鹤道长却是看出来了。
他脑中浮现出初见秦扶清的那年,他混在山匪之中与众人格格不入,小小年纪就一本正经,不管身在何处,都能坚定地说出自己要做的事情,然后去践行。
他看起来弱小,却又给人一种强大的感觉。
他包容且慈悲,无论对谁,都是怜悯的,却又有着雷霆手段,不会因为怜悯而放弃该做的事。
对山匪也好,对他这个骗子师父也好,都是如此。
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玄鹤道长不由自主地流了一滴眼泪。
被景帝看个正着。
“国师,你为何落泪?”
“回陛下,贫道是高兴,喜极而泣,为您,也为黎民百姓。”
景帝自是欢喜。
“依你之见,此人之学识可做得状元?”
“贫道不敢妄议朝政,一切由陛下做主。”
景帝很想不管不顾地定下状元,却又觉得第一份考卷都如此优秀了,老天爷会不会还藏着其他惊喜没给他呢?
再说了,如果这个秦扶清真是素之问的准女婿,他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为了这个念想,景帝接下来三天时间都在看考卷,看得他头昏脑胀,十分火大。
“朕都说了让他们不要滥用陈词不要拿那些老一套来糊弄朕!就是不听!看得朕头都大了!”
景帝一通发火,彻底放弃自阅,转而把这项任务交给众大臣。
又是三天过去,大臣们紧锣密鼓地完成阅卷,做好排名,呈送给景帝过目。
不得不说,这些大臣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几百张试卷他们很快就评阅完毕,排名也合情合理。
他们选出的状元名叫张宏,青州人士,今年四十二岁。
景帝重新看他考卷,都没见过张宏其人,单是看他文章,就能想出一张沉闷的老学究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