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扶清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就像是局外人一样,魂魄有点发飘,游离在身体之外,奇怪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行动。
他的额头不烫,温度还有点低,微微出汗。
秦行明显慌了,“少爷,你怎么了?可别吓我啊?”
秦扶清摇摇头,想把那种失重感摇走,奈何人越来越晕,他脚下踉跄,身子差点软倒,又喃喃问道:“我真中状元了?你没看错?”
秦扶清一边觉得自己没出息,可他又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心跳声震耳欲聋,眼前的光明亮到刺眼。
一如他的前途。
秦扶清,你真是有出息了,前途亮到刺眼啊!
“管家!管家,少爷这是怎么了?快来人!请大夫!”
秦行慌乱极了,他可从没见过少爷这般模样,秦扶清一向是泰山面前不改其色,而且身体倍棒,风寒都没怎么得过,怎么突然头晕呢?
还是素阿福有经验,他道:“常听人说人极度欢喜之下会昏厥,我想姑爷应该就是太高兴了,来人,快小心搀扶姑爷回房休息,我这就去请大夫。”
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上前,帮秦行搀着秦扶清要送他回房,秦扶清只觉得两条腿跟面条似的,脑中像是走马灯一样想着事情,过往这么多年的认识的人一直在他脑中闪现。
冬日里下过雪,乡村小道满是泥泞,怕弄脏他的鞋袜和衣裳,爹背着他把他送去老师那,爹怕弄脏他的鞋袜,脱了鞋踩着刺骨的冰凌,长满厚实老茧的大脚被冻得通红。
他想到夜里睡醒,看见娘在他房中,用软尺为他量着身长,只因他常在外求学,娘见不到他,想为他做新衣,都不知道他穿多大的衣裳,只能趁着夜里给他量体时多趁着照进屋子的月光多看他两眼。
他想到了家中姊妹,为了给他读书,家中养鸡下的鸡蛋除了给他吃,就是留着去集市卖钱,大姐穿剩下的衣服给二姐穿,二姐不合身的衣服给三姐穿,身上打满补丁的姊妹,坐在饭桌前啃着馒头看他吃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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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了爷爷奶奶,下田耕地,做饭洗衣,吗,他教家中兄弟姊妹读书时,爷爷最爱坐在门槛上笑眯眯地看着孩子们。
奶奶嘴硬心软,一边说着送他读书耽误家中攒钱,一边把养鸡种菜挣来的钱贴补到他身上。他去外求学时,奶奶将他叫到房中,私自给他银钱,叫他不往外说。
他也忘不了在外婆家中住的那几年,一日三餐,悉心照料,恩情难还。
恩师,娄姐姐,师娘……
还有苏木,周霆,王宝达,殷杰,他们一同读书,一同玩耍,一同求学……
这些年不是梦,是他一步一个脚印走来的,怎么会觉得虚幻呢。
素琴听闻喜讯后匆匆赶来,看见秦扶清失神瘫软,心情也从喜悦变为紧张,她连忙叫住要去请大夫的管家,让他从后门出去,找个嘴严实一些的大夫,免得新科状元喜极发癔症的事传了出去。
虽说这是人之常情,可总对名声有失。
尤其是秦扶清现在做了新科状元,背后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必须事事小心谨慎。
“小心些,小心门槛。”素琴帮着把秦扶清扶回屋里,让他躺在床上,叫人端水来,她要给秦扶清擦擦脸,好让他清醒清醒。
“其他人也别聚在这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懂规矩,姑爷中状元是大喜事,可日子还要过,多给你们发两个月的月俸,也叫你们沾沾喜气,一个个嘴巴都严实一些,出去不要乱说,万一传出去些不好的,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素琴严厉的眼神在下人中扫了一圈,看得人都老实了许多。
母亲早逝,素琴早早当家,又有舅母教她管家,因此比起女红之类的活,她更擅长算账和管理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