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真人听完众人的答案,脸上笑容不减,并给与赞赏道:“不错,不错!同乐、怡然、融春、和鸣、痛快、忘忧……都很好!”
“诸位小友果然悟性非凡,心思玲珑,感受真切!能从不同角度阐释此境妙处,说得都很有道理,触及了此境的某些侧面……”
他话锋一转,眼中却依旧带着一丝未能尽兴的探寻,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带着些许引导:“然而……诸位所言,或重其表象,或重其感受,或重其机理,却依旧未能完全点出此境最核心的那种因酒而生的‘状态’啊。”
“那种酒意到了何处,心境随之变化为何种微妙境地的关键之处。”
最后。
他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向始终保持沉默的陈默身上,语气热切道:“小友,他们都试过了,各有见地,但还是差了点意思。”
“春光、美酒、游园、嬉春仕女……此情此景,在你看来,这第三重酒境,究竟该是何等境界?那点睛之笔,又在何处?”
陈默就知道酒真人等的是自己的答案。
于是他迎着酒真人迫切的目光,缓缓起身,走到亭边,目光掠过嬉水少女和烂漫春光,然后转身,声音沉稳道:
“此境,确有‘同乐’之形,具‘怡然’之感,含‘融春’之理,显‘和鸣’之韵,让人‘痛快’欲‘忘忧’。”
他先是肯定了众人的观察,但随即话锋一转,说道:“但是,其核心,应该并不是‘同乐’,‘怡然’,也不是‘痛快……。”
他顿了顿,在众人的瞩目中,说道:“第三重,我觉得当为……浅醉。”
“浅醉?”
酒真人身体猛地一震,手中酒葫芦都微微一颤,眼中精光爆射。
仿佛听到了梦寐以求的两个字,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不同。
陈默颔首,当下更是吟道:“九环宝带虽耀眼,却不及君颜之红……”
他引了一句,继而以一首意境更为开阔的诗词来深入诠释此境真意:
“闲愁如飞雪,入酒即消融。
好花如故人,一笑杯自空。
流莺有情亦念我,柳边尽日啼春风。
九环宝带光照地,不如留君双颊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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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罢,他从容阐述道:“由‘小酌’之始,初识酒趣;经‘微醺’之朦胧,情思萌动;至此境,酒意渐深,已入‘浅醉’。”
“然此‘醉’,非是酩酊大醉,神智昏聩,而是酒力恰到好处,身心舒畅,兴致勃发,对外界的感知变得格外敏锐而美好。”
他指向园中光景,继续说道:“眼前春光烂漫,视之如‘故人’般亲切。流水潺潺,宛若故人知己笑语相伴。流莺啼春,更觉其有情,为我欢歌。”
“于此‘浅醉’之境中,心中些许闲愁便如雪花入酒,瞬间消融无踪,心怀畅然,欢愉满溢,故而‘一笑杯自空’,饮得自然,笑得开怀。”
“此等‘浅醉’,令人面色微红,神思愈发活跃愉悦,眼中万物皆着我之色彩,倍感亲切可爱。心中畅快,看什么都是好的。”
“所谓‘九环宝带光照地,不如留君双颊红’——世间外物之华贵荣耀,怎及这‘浅醉’带来的满面红光,内心充盈的欢愉与勃勃兴致?”
“我觉得,此境之核心状态,便在于这酒意恰到好处,兴致勃发,与景相融,与情相合,愁绪消融,欢笑自生的‘浅醉’!”
陈默话音落下的瞬间,凉亭内外,那明媚的春光、嬉戏的少女、潺潺的流水、啼春的流莺……一切景象才迅速淡化,消失,声音也戛然而止。
众人再次回到了那间点着红泥小火炉的简陋寒舍之中,窗外依旧是那片寂静的,仿佛永恒不变的风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