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暗的阴影蔓在他眉梢,一张惨白得接近死人的诡魅脸庞,半仰着,浸在森冷的月光里。
眼角一滴泪痣,似血红艳。
长睫慵懒掀起一线,过于狭长的狐狸眼里透出幽晦的紫光,掠过的狂风掀动华丽紫袍。
他抬起手,慢悠悠地勾唇,看着自己白如枯骨,却不再透明的手掌。
轻轻攥了攥手指。
‘嘭’地一声,刚才还尖利吵闹的裂魂乌,全部炸碎,化作浓稠的血雾凝滞在空中。
“吵。”
轻吐的一个字,嘶哑的嗓音阴冷透骨,如同生了绿锈的腥铜,令人不寒而栗。
就连刚刚还在争吵的鬼像们,也倏然安静下来。
他召出了一柄由死气缠绕的漆黑长刀。偏着头,舌尖舔过浸透了血污的冰寒刀刃,嘴角弧度越渐加大,眼中渐现癫狂。
“一百年了……”
“准备好,迎接本尊的怒火了吗?”
“哈哈哈……可真是一群不听话的小东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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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城,关押着上千人的阴暗地牢里,江悦儿捏着鼻子,皱紧眉头,再次不甘地拍了拍牢房的栏杆。
“放我出去!”
“我是江家四小姐,我们江家有很多钱!”
“只要放了我,你们就能得到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然而,正在饮酒作欢的看守海盗却并不买她的账,糜烂腥臭的味道也死命往鼻腔钻,令她难抑恶心。
自从那日妖族入侵,到被抓到这暗牢里,已经足足有一个多月了,江悦儿怎么也没想到,她不过是跟着兄长去守了下城门,就被暴乱的敌军抓了过来。
这里每天都有人死去,地牢里躺满了腐臭的尸体。
江悦儿活了二十多年,金尊玉贵,人生最挫败的事,无非就是被她最讨厌的人在宗门大赛上狠狠挫败,并跪下磕了几个响头。
但那也就是丢丢面子的事,她何曾有过这种沦为阶下囚,与尸体挤在一起,随时都可能会脑袋分家的经历。
“江家四小姐?哈哈,江家要是给了赎金,你还能被关在这儿?”
一名海盗晃晃悠悠地走过来,胡子拉碴的脸上还滴着酒,口齿不清地大笑着。
今日是城主夫人,为小城主举办的订婚宴,特允他们下面的人也跟着一起同乐,连酒都发来了好几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