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字轻得像叹息。
但花辞树看见姐姐眼底一闪而逝的水光,那是很少见的情绪波动。
当然,除了面对仓嘉的时候。
仓嘉的目光落在易年身上时骤然凝固。
沉睡的少年周身缠绕着神木根须,那些本该枯死的枝条竟在皮肤下延伸出青绿相间的纹路。
呼吸均匀,面容平和,和医馆发呆时的样子很像。
从那眉宇间的安静来看,不知何时才会醒来。
目光偏转,落在了七夏身上。
方才还保护众人的七夏,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
小和尚刚要询问,忽觉衣袖被扯住。
转头看见潇沐雨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另一只手指向七夏垂落的手腕。
那里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正被神木残余的生机缓缓治愈。
"从你们开始破境,她基本就没合过眼…"
潇沐雨压低声音,"真武强者也是会力竭的…"
夜风卷起最后几片枯叶,沙沙声里夹杂着微弱的鼾声。
向来清冷如霜的七夏,睡着时竟也会无意识地往温暖处蜷缩。
绝美苍白的小脸颊贴着易年衣角,眉心那道常年紧蹙的竖纹终于舒展开来。
花想容瞧见,解下外袍。
黑色劲装如夜鸦羽翼般罩住七夏肩头,动作轻得像是怕惊扰一场美梦。
这曾经生死相向的杀手,此刻展露出了与妹妹如出一辙的温柔笨拙。
神木顶端,最后一缕生机悄然渗入易年眉心。
大半棵古树彻底化作焦黑枯木,却在树心处萌出一点嫩绿新芽。
这西荒的至宝,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往日的荣光。
或者,也会同凡木一样,随着时间慢慢腐朽。
仓嘉仰头望着那抹微光,双手合十,梵音出口:
"枯荣轮转,原是新生…"
易年的新生,小和尚的新生,花想容的新生,神木的新生,也是,西荒的新生。
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