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接话。
帐篷里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外面雪花落下的轻响。
城墙上,巡逻的士兵机械地来回走动。
他们的脚步沉重,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妖族暂时退去了,但没人敢放松。
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杀回来?
此时的立阳城像一座巨大的坟墓,沉默地埋葬着活人的希望。
城中一座宅院,曾是某位富商的别苑,如今成了圣山众人的临时驻地。
院墙上的雕花被熏黑,檐角的铜铃早已锈蚀。
风过时,不再发出清脆的声响,只有低哑的呜咽,像是垂死之人的喘息。
院子里,白笙箫坐在石阶上。
一盆清水摆在身前,水面映着灰蒙蒙的天,偶尔被飘落的雪花点破,荡开一圈细微的涟漪。
他的手浸在水中,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剑身,一遍又一遍。
剑,是软的。
北剑峰的流云,百年前便已名震天下。
剑出如云,杀人无痕。
可如今,这把剑却像是洗不干净了。
白笙箫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剑刃,指腹感受着那冰冷的锋锐。
明明剑上什么都没有,可他却总觉得染了血,那些洗不掉的血。
妖族的血。
正洗着,忽然停下了动作,指尖微微一顿。
雪落在水盆里,瞬间消融,仿佛从未存在过。
白笙箫抬起头,望向远处。
那张脸,曾是圣山最年轻俊逸的一张脸。
百年岁月,未曾在他眉梢眼角留下半分痕迹。
可如今,那如玉般的面容上,竟悄然爬上了几道细纹。
鬓角处,几丝白发刺眼地掺杂在黑发之间,像是雪落在墨上,突兀而刺目。
他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