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战前的呐喊,没有劝降的书信,甚至没有一次像样的试探性攻击。
他们,就那么静静地,像一群最有耐心的猎手,冷冷地注视着城墙之上,他们这些早已被圈禁起来的猎物。
这种死一般的寂静,比任何惊天动地的喊杀声,都更让人感到窒息,感到……绝望!
陆天罡知道,对方是在攻心。
是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一点一点地,磨掉城内所有守军的抵抗意志。
他生怕自己一闭眼,再睁开时,看到的,便是城头那面早已变了颜色的“玄”字大旗。
“太州……太州的人,到哪里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对着空无一人的后堂,嘶声咆哮,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有心,想再派人出去,催一催那姗姗来迟的援军。
可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只见那蔚蓝的天空之上,盘旋着数十只黑色的雄鹰。
那是南贼的信鹰。
它们早已将整座明州城的天空都彻底封锁。
如今的明州,已是一座彻头彻尾的孤城。
连一只报信的鸽子都飞不出去。
距离明州城三百里外的一处官道之上,太州“援军”的行军队列,被傍晚的斜阳,拉出了一道道有气无力的影子。
“他娘的,走快点!一个个都跟没吃饭的娘们儿一样!”
一名身穿百夫长服饰的监军,骑在马上,挥舞着手中的皮鞭,狠狠地抽在一名因为脚下打滑而险些摔倒的老兵身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响。
那老兵的背上,瞬间多了一道血痕,他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只是咬着牙,继续拖着那如同灌了铅的双腿,向前挪动。
队伍里,响起了一阵阵压抑、充满了怨气的窃窃私语。
“呸!神气什么?不就是刺史大人身边的一条狗吗?就知道冲咱们自己人耍威风!”
“小声点!你不要命了?!”另一名士兵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脸上满是恐惧,“我可听说了,出发前,钱大人可是给了他‘先斩后奏’的权力的!为的,就是防着咱们……临阵脱逃。”
“逃?咱们能往哪儿逃?”最先开口的士兵,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咱们这三千人,都是些什么货色,你我心里都清楚。不是瘸了腿的,就是瞎了眼的,还有些是刚从大牢里提出来的囚犯。让我们去跟那南贼的虎狼之师拼命?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们去送死吗?”
“谁说不是呢!咱们……就是一群被主子扔出来,喂狼的……弃子。”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在整个队伍里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