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威军大营,帅帐之内。
辛弃疾独自立于舆图前,静静推演着针对明州城的总攻。
帐帘一挑,一名负责监视的锦衣卫老斥候快步入内,单膝跪地。他脸上混合着困惑与凝重:“启禀辛帅!落凤坡出事了!”
他将那支哗变的军队如何调转方向,兵临王川镇,以及张康那番疯狂的“战前动员”,一五一十地做了汇报。
帐内一片死寂。
侍立一旁的偏将赵毅目瞪口呆,满脸荒唐:“哗变了?!这群废物还没见到我军的影子,就自己先乱了起来?!他们不去明州送死,反而掉头回去抢劫自己的乡镇?!”
辛弃。。。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他那双儒雅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计划被打乱的意外。他略一思索,便已将前因后果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是自己“围而不攻”的计策,将这支炮灰逼上了绝路。
张康此人倒算个“聪明人”,只是这点小聪明,却打乱了自己“攻心为上”的全盘计划。
没了这三千“援军”当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兵不血刃地拿下明州,怕是要多费些手脚了。
短暂的意外过后,辛弃疾非但没有恼怒,反而缓缓露出一个充满算计的笑容。
“有意思,”他喃喃自语,“真有意思。”
他看着舆图上代表“王川镇”的村落,和它后方更为关键的“太州城”,一个更一石二鸟的毒计在他脑海中轰然成型。
“来人。”辛弃疾转身,对跪在地上的斥候下达了新的命令,“立刻用信鸽传信给我们安插在太州城内的‘眼睛’。让他们即刻将此事上报给太州刺史钱谦益。”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而锐利。
“就说……太州都尉张康早已暗中投靠我南境,与贼兵勾结,如今原形毕露,正在王川镇大肆屠戮,烧杀抢掠!务必要将此事说得越惨烈、越血腥越好!”
“是!”斥候领命而去。
偏将赵毅满脸困惑:“辛帅,您这是……?”
辛弃疾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说道:“张康哗变固然是变数,但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善战者,当因势利导,将这变数化为我等的胜势。”
他指着舆图上的太州城,目光仿佛在俯瞰天下:“那钱谦益虽然懦弱,却极好面子。张康此举无异于在他肥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他为了官位和颜面,必然会怒不可遏,尽起大军前去‘平叛’!届时,太州城防空虚,人心惶惶。”
他缓缓转身,看着帐外固若金汤的明州城,声音陡然转冷:“而我们,只需在此之前用最快的速度拿下明州,然后便可立刻挥师东进,趁他城内空虚,将那座富得流油的太州城……顺势一举拿下!”
计策一定,辛弃疾没有拖沓,当即命人备马,只带赵毅等几名亲兵策马赶往城西杀气冲天的神武军大营。
帅帐内,杨再兴正赤裸上身,用一块粗糙的磨刀石一遍遍打磨着他的大黑铁枪。那“沙沙”的摩擦声规律而沉重,像一头猛兽在磨砺爪牙。
听到辛弃疾的脚步声和那句“再兴,准备动手了”,他磨刀的动作猛地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