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方的,是【捧日军】的重甲步卒。他们没有奔跑,每一步踏出,都和鼓点完全重合。数千人组成的方阵,像一堵正在移动的黑色矮墙,沉默地向前平推。
在他们高举的塔盾缝隙之间,辅兵们合力推动着高达数丈的云梯车,巨大的木轮在不平的地面上碾过,发出沉闷的“吱嘎”声,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辙印。更有十几人一组,肩扛着巨大的撞车横木,每一步都走得极为沉重。
一名捧日军士卒脚下被石块绊了一下,身形一晃,身旁的同袍用盾牌的边缘,不着痕迹地顶了他一下,让他瞬间站稳。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在捧日军之后百步的距离,是【龙卫军】的弩兵阵列。
“停步!”一名弩兵校尉挥下了手中的令旗。
整个弩兵方阵,齐刷刷地停了下来。
“上弦!”
“咔嚓!咔嚓!咔嚓!”
数千张神臂弩的机括绞动的声音,在战场上汇成了一股令人牙酸的金属交响。士卒们用脚蹬开弩臂,双手奋力拉开弓弦,将其扣在机括上,然后从腰间的箭囊中,取出一支黑色的破甲重箭,搭上箭矢。整个动作,整齐划一,像一个人在操作。他们没有立刻射击,而是将黑洞洞的弩口遥遥地对准了数百步外的城头,形成了一片沉默又致命的威慑。
护卫在军阵两翼的,是【天武军】的长枪兵。他们结成密集的枪阵,将所有脆弱的攻城器械和弩兵,都护在了中央。长达两丈的长枪被他们以特定的角度斜斜举起,枪尖如林,在阳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寒光,组成了一道任何骑兵都无法逾越的钢铁屏障。
廉颇没有动。
他稳坐中军,身旁,是作为预备队的【神卫军】刀盾兵。廉颇冷静地观察着整个战场的推进速度。
他身边的传令兵,则像一群忙碌的工蜂,不断地挥舞着手中颜色各异的小旗。
一面红色的小旗挥下,前方的捧日军推进速度,便稍稍放缓。
一面蓝色的小旗扬起,左翼的天武军枪阵,便整体向外扩张了数尺,弥补了一处因地形而产生的缝隙。
整个巨大的军阵,就在这无声的旗语和沉重的鼓点中,一步步缩短着与辰州城墙的距离。
此刻,沉默比任何呐喊,都更令人恐惧。
城头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趴在垛口边,看着城下那片正在缓缓靠近的黑色潮水。
没有人说话。
战场上没有喊杀声。只有那如同心脏搏动般的鼓点,和那数万人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汇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洪流,狠狠地冲击着城墙上每一个人的耳膜。
李青的脸色,早已惨白如纸。他手中的那卷劝降书,不知何时已经掉在了地上,被一只踩着泥水的靴子,碾进了尘土里。
他脸色苍白,张着嘴喃喃自语。
“不可能……不可能……此等军容……王师亦不过如此……”
周平早已不见了踪影。他躲在城楼的柱子后面,只敢透过箭垛的缝隙,向外偷看一眼,然后便立刻缩回来,双腿抖得像筛糠。
钱林则抓着一名辰州校尉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甲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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