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还没出阁,也曾女扮男装随父兄一道往瓷厂去。
她也曾跟着工匠们,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在瓷器上描摹自己的理想与憧憬。
可惜,这些肆意的日子,随着她出嫁一并中止了。
来到京城,嫁进了昌顺侯府,在新婚的第二日,她就撞闷了头。
这之后的日子,头上的婆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及至赵仲樵成亲,早先借居在府里的表姑娘,变成了她的妯娌,她的日子更难过了。
孕期的无措,贴身侍女的背叛,婆婆与妯娌的相欺,丈夫的变脸,让她变得谨小慎微,不得不收起满身烂漫,渐渐变成了性情压抑又内敛的常慧心。
而如今,她走上了一条她从未想过的道路,过上了她从未想过的生活。虽然只有半天,但她的灵魂却得到释放。
她的灵魂像是突然从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挣脱出来,飞到了有微风、艳阳与花香的蓝天下,那么恣意,又那么洒脱。
这样的日子像是烈酒一般,哪怕只空了半天,就让人微醺。
她身体轻灵的像是要飘到半空中去。
她那么松开,那么高兴,若让她再回到那个几欲要她性命的牢笼中,她宁死不从!
常慧心不知不觉喝下两杯果酒,她妩媚的杏眸望着不远处的烛火。
烛光散发出迷离的光晕,衬得她一双莹润的眼睛潋滟生波,那一汪泉水,想醇厚的美酒,要把人迷醉了。
“姝姝,多亏了你,娘才有今天的日子。娘以后都不想再回那个府里了,娘要与你爹恩断义绝。”
赵灵姝说,“你早这样想就对了,那府里就没一个好人,与他们恩断义绝,我举双手双脚支持。”
“只是,这件事怕是不容易。”常慧心蹙眉说,“尤其是你二叔蓄意杀人的事情暴露出来,你祖母怕是更要将我们娘俩绑回府里。除非我们答应不与赵仲樵计较,不然,娘想轻轻松松拿到和离书,怕是不可能。”
赵灵姝冷笑一声,“他们长的不美,想的倒是美。还把我们绑回府里去,他们绑一个试试,看我敢不敢再去取衙门告状去。他们别忘了,之前谋害我过敏的事情,我还压着没与他们算账呢。”
赵灵姝说,“不顺着我的心意来,我就不是只把赵仲樵送进监牢里那么简单了,我把他们婆媳俩一道送进去。”
“还有,他们还欠了我门大额财产没归还。我都出言威胁了,他们还推三阻四,怕是真觉得昌顺侯府的名声太好,被人指着鼻子骂也无关紧要。”
常慧心文言叹一口气。
她觉得姝姝这点说错了。
昌顺侯府那群人很要脸的,若有可能,他们想把府里的事儿都捂烂了,也不想传出去点风言风语,让人笑话。
若不是担心名声被祸害,赵仲樵不至于狗急跳墙,拿了姝姝的首饰去死当。
也是因此,才让埋伏在周围的下人抓了个正着,直接将那下人逮住,进而审出背后的主使是赵仲樵来。
想到这件事,常慧心忍不住再一次赞叹,“还是你想的周到。”
赵灵姝嘿嘿笑,“那可不。他们以为我被烟熏懵了脑袋,其实我心里明亮着呢。那房子家具能烧了,珠宝首饰还能被烧化了么?我当时没仔细查看那些,就是故布迷阵,让人以为我把那些都忽略了,其实,我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赵灵姝的首饰多的不得了。
她外祖一家许是觉得,当年嫁女儿有利用女儿的嫌疑。毕竟当初家里是那么个境况,很难说常慧心是真的看重了赵伯耕的人才,被他的深情所打动,才决定嫁给她。
她不是那样会轻易被男子蛊惑的小姑娘,蕲州有那么多青年才子对她倾心,也没见她对那个另眼相看过。可她最终却同意嫁给赵伯耕,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
常家人都觉得,常慧心为常家牺牲太大了,便有意弥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