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夜过去了。
而博弈的棋盘上,所有的棋子,都已开始移动。
……
海上风急浪高,小艇如一片枯叶在墨色的波涛间起伏。
赵青和水鬼拼力划桨,手臂机械地重复着动作,每一次发力都牵扯着伤口,但求生的本能压过了疼痛。
身后,悬崖上的火光已缩成几点微弱的橘红,如同野兽不甘的眼睛,在渐浓的海雾中明灭不定。
没有船只追来——或许是那艘小艇本就是秘密通道的应急之物,又或许“神窟”的人认定他们逃不出这片凶险海域。
“伤口……麻得厉害。”水鬼喘息道,左臂上粗略包扎的布条已被血浸透,在月光下泛着暗赭色。他的嘴唇有些发紫。
赵青心头一沉。星铁刀上的毒性果然非同小可。“撑住,平四郎的船就在前面!”
他们按照约定,向东南方向一片布满暗礁的荒僻水域驶去。
天色由深黑转为沉郁的藏蓝,海平面尽头裂开一道灰白,黎明将至。
浓雾却愈发厚重,湿冷地贴附在皮肤上,带着咸腥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神窟”的甜腻药味。
就在几乎要错过时,前方雾中传来一声极轻微、似鸟非鸟的啁啾声。是平四郎的信号!
赵青立刻以同样的暗哨回应。
片刻,一艘中型海鹘船的轮廓从雾中缓缓显现,船身涂着暗哑的深褐色,与海雾几乎融为一体。船舷边垂下绳网,平四郎那张焦灼的脸出现在上方。
三人被迅速拉上甲板。
脚踩在坚实木板上的瞬间,山猫几乎虚脱倒地,被一旁的水手扶住。
平四郎目光扫过他们狼狈的模样和带血的衣物,尤其是水鬼那明显不正常的伤口,眼神骤凛。
“进舱!快!”
舱室狭小但干燥,油灯的光芒稳定而温暖。
赵青将背包和怀中物品小心放在矮桌上,水鬼则被平四郎带来的、一个沉默寡言的老者按着检查伤口。
老者剪开布条,露出皮肉翻卷的刀口,周围一圈皮肤已呈诡异的青灰色,微微肿胀,渗出的血颜色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