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皇。”
父子二人并肩而行,穿过长长的宫道。李世民步伐稳健,李承乾则稍稍落后半步——这是礼制,也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火汽船……究竟是怎么回事?”行至无人处,李世民忽然低声问,“战报中语焉不详,只说‘以火生汽,以汽推轮,不借风力,快如奔马’。真有如此神奇?”
“回父皇,确有此事。”李承乾答道,“儿臣监国期间,曾翻阅古籍,见有记载‘以铜作壶,下承炭火,水沸汽生,可推机关’。
儿臣便召工匠试制,历时一年有余,终有所成。”
他顿了顿,补充道:“此番东海之战,若非青龙号出其不意,战局恐难预料。”
李世民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你总是能给朕惊喜。只是……”他停下脚步,看向儿子,“如此利器,为何不早报于朕知晓?”
这句话问得轻,却重若千钧。
李承乾神色不变:“儿臣本欲待技术成熟,再呈父皇御览。不料东海事急,只得仓促应战。此乃儿臣之过,请父皇责罚。”
“责罚?”李世民忽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感慨,“你立下如此大功,朕若责罚你,天下人会怎么说?史官会怎么写?”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起来吧。朕不是怪你,只是……你行事太过出人意料,朕这个做父亲的,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
父子继续前行。阳光透过宫墙上的琉璃瓦,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你三弟前几日上了一道奏疏。”李世民忽然换了话题,“请求外放边州,练兵屯田,说是要为大唐开疆拓土。这事,你怎么看?”
李承乾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三弟文武双全,素有抱负。若能戍守边疆,为国效力,自是好事。”
“只是好事?”李世民侧目看他,“你不觉得他是以退为进?”
“儿臣不敢妄测三弟心意。”李承乾谨慎答道,“但观其奏疏言辞恳切,分析边疆形势也颇有见地。若三弟真有此志,父皇不妨成全。”
李世民深深看了他一眼:“你们兄弟能如此相待,朕心甚慰。”
说话间,已至两仪殿。
殿内早已布置妥当,文武百官分坐两侧。见皇帝与太子入内,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宴席开始,乐工奏起《秦王破阵乐》。
这是李世民最爱的曲子,今日奏来,却另有一番意味——昔日秦王征战四方,今日太子东海扬威,仿佛某种传承。
酒过三巡,李世民举杯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