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臣才在此等候殿下。”
李靖郑重道,“殿下此去洛阳,明面上查沉船原因,暗地里要查的是这张利益网。但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关陇世家同气连枝,动一家,便是动全体。陛下现在,还需要他们稳定朝局。”
“那我该怎么做?”
“查,要查得清清楚楚;但动,要等到时机成熟。”
李靖道,“老臣建议,殿下到洛阳后,先公开祭奠死者,抚恤家属,彰显仁德。
再召集洛阳官员、士绅、商会,宣布要严查事故原因,但重点放在‘工匠操作不当’或‘工艺不成熟’上,给各方一个台阶下。”
“这是要……暂时妥协?”
“是以退为进。”
李靖摇头,“殿下要明白,现在火汽船尚未推广,反对者还能用‘不祥’、‘不成熟’来阻挠。
但如果有一天,火汽船造出了十艘、百艘,在漕运、边防上都证明了大用,那时再有人反对,便是与国为敌。”
他顿了顿:“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揪出幕后黑手,而是继续把船造出来,造得更好,造得更多。待大势已成,那些魑魅魍魉,自然无处藏身。”
李承乾沉思良久,终于点头:“卫国公所言,如醍醐灌顶。是承乾急躁了。”
“殿下不是急躁,是重情。”
李靖微笑道,“重情是好事,但为君者,有时要忍一时之痛,谋万世之利。
老臣当年征突厥,也曾为救一营将士,险些误了全局。
是陛下提醒老臣:‘为将者,不可因小仁而失大义。’”
“谢卫国公教诲。”
“老臣不敢。”
李靖起身,“时候不早,殿下休息吧。明日老臣与殿下分头入洛阳,老臣在明,殿下在暗。
有什么事,可到城南‘悦来客栈’找掌柜,那是百骑司的暗桩。”
“有劳卫国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