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寂静。
阳光从窗棂斜射而入,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良久,李世民缓缓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儿臣告退。”
苏婉行礼退出,转身时,余光瞥见长孙无忌眉头深锁,闫立德低头沉思,唯有房玄龄若有所思。
她知道,今日这番话,既不能改变什么,也可能得罪许多人。
但她必须说,因为有些话,李承乾不能说!
太子若直言朝臣阻挠新政,会被视为猜忌功臣;
有些事,李承乾不能做,储君若与世家正面冲突,会动摇国本。
而她,苏婉,太子妃,可以说,可以做。
……
洛阳县衙,书房内灯火通明。
李承乾坐在主位,周明德陪坐一侧,下面依次是县丞、主簿、典史,以及从河南府赶来的几位官员。
永丰铁行的元宝昌坐在末座,不停地擦汗。
已是戌时,调查会从午后开到如今,整整三个时辰。
“元老板,”李承乾翻看着账册,“你这批售予顺昌商号的熟铁,炉号丁字七号,出铁日期是七月初八。
但格物司收货记录显示,这批铁料是七月二十日入库的。
中间这十二天,铁料在何处?”
元宝昌喉结滚动:“这个……顺昌商号提货后,可能存放在自家仓库,小人不知啊。”
“哦?”李承乾抬眼,“可我查过顺昌商号的仓库记录,他们七月中旬正在修葺仓房,根本无货可存。而你永丰铁行的出货单上,却写着‘货到即发,不留存’。”
“这……也许是伙计记错了……”
“记错了?”李承乾冷笑,“那为何偏偏是这批铁料记错?为何其他批次的记录都准确无误?”
他站起身,走到元宝昌面前:“元老板,你是洛阳最大的铁商,生意做了三十年,账目向来清楚。
如今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却推说记错,说得过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