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进?”李世民笑了,“朕登基十八年,对世家一让再让。
均田制,你们说‘古制不可轻改’,朕缓了;
科举制,你们说‘寒门无才’,朕限额了。
现在,朕只是想造条船、修条河,你们就要杀朕的儿子!”
他语气陡然转冷:“到底是谁激进?”
杨师道面色不变:“陛下,世家并非铁板一块。
独孤家所为,老臣亦深恶痛绝。但陛下因此迁怒所有世家,恐非明君所为。”
“迁怒?”李世民摇头,“你错了。朕不是迁怒,是算账。这些年,世家兼并土地、隐瞒人口、垄断仕途,朕心里都有一本账。
只是念及开国之初,你们确有贡献,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但火汽船这事,让朕看明白了。
你们要的不是共治天下,而是独霸天下。
但凡触及你们利益的,就要扼杀。哪怕这个利益,关乎大唐国运,关乎千万百姓生计。”
杨师道沉默片刻,缓缓道:“陛下,世家亦有世家的难处。百年基业,数千族人,岂能说改就改?”
“所以你们宁可抱着基业一起死,也不愿顺应时势,浴火重生?”
李世民转身,目光如炬,“你是聪明人。应该看得出来,时代变了。
火汽船只是个开始,往后还会有更多新事物、新变革。世家若不能与时俱进,早晚会被淘汰。”
“那陛下的意思是……”
“合作。”李世民走回座前,坐下,“朕给你们一条生路:交出部分土地,转为工商资本;让出部分仕途名额,接纳寒门英才;参与新政,分享红利。
如此,世家可转型为新式贵族,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他顿了顿:“否则,就只能像独孤家一样,被历史的车轮碾碎。”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最后通牒。
杨师道苍老的手微微颤抖。
他一生经历无数风浪,但从未像今天这样,感到深深的无力。
陛下的决心,太坚定了。
“老臣……明白了。”他起身,深施一礼,“容老臣回去,与族中商议。”
“去吧。”李世民点头,“三日后,朕要看到弘农杨氏的态度。”
杨师道告退。
殿内恢复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