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该换药了。”随行御医轻手轻脚地进来。
李承乾收回目光,坐回案前。御医小心翼翼地解开绷带,伤口愈合尚可,但那一刀的狠厉,已在皮肉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那刺客的刀上确实淬了毒,”御医低声道,“幸而只是寻常草乌,若换成见血封喉的鸩毒或是边关蛮族用的腐骨散,后果不堪设想。”
李承乾默然。这算是幸运吗?刺客留了余地,还是他们只能弄到这种毒药?
“殿下,房大人求见。”内侍在门外禀报。
“请。”
房遗直快步走进,面色凝重:“殿下,昨夜狱中又死了两人。”
李承乾眉峰一挑:“怎么回事?”
“都是独孤家的账房先生,一个‘突发心疾’,一个‘悬梁自尽’。”
房遗直将卷宗呈上,“仵作验过,心疾那位确有宿病,但时机太过巧合;悬梁那位脖颈处有两道勒痕,一道浅,一道深。”
“杀人灭口。”李承乾冷冷道。
“臣已加派人手,将剩余人犯分开关押,日夜轮守。”房遗直顿了顿,“另外,今晨收到长安密报,朝会之后,弘农杨氏家主杨师道入宫面圣,谈了半个时辰。”
李承乾展开密报细看。父皇的三条新政,力度之大,远超他预期。尤其是重订《氏族志》,这是要釜底抽薪啊。
“杨师道出宫时,面色如何?”
“据眼线回报,杨公步履沉重,上车前在宫门外站了许久,望着‘承天门’三个字出神。”
李承乾若有所思。
弘农杨氏,虽不及陇西李氏显赫,但在关东世家中影响力极大。
杨师道本人曾任侍中,致仕后仍是山东士林领袖。
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会影响一批中小世家的选择。
“殿下,还有一事。”房遗直压低声音,“今早码头工匠来报,昨夜有人试图潜入船坞,被巡夜的武侯发现后逃脱。
现场留下一柄匕首,已经查验过,是军中之物。”
“军中之物?”李承乾眼神一凛。
“不错,而且是三年前兵部配发给洛阳守军的制式短刃。”
房遗直将用布包裹的匕首呈上,“刀柄磨损严重,但铭文尚可辨认:‘贞观十五年造,甲字七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