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旒的玉藻微微晃动了一下。
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里,似乎连殿外呼啸的寒风都屏息了。
司徒宏僵直地跪在那里,头深深低下,试图掩盖住那瞬间扭曲的面容。
他仿佛能感受到身后那些勋贵同僚的目光,由同情转为狐疑,进而化为如芒在背的窥视与唾弃。
解释?否认?只会越描越黑,更显欲盖弥彰!
司徒宏死死咬住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腥气。
满殿寂然。无人出声。
金銮殿上,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齐国公司徒宏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此刻却像刷了一层浆糊,彻底僵住了。
他死死盯着站在殿中的户部尚书杨哲允,以及他身旁那位姿态沉稳的杨夫人。
杨夫人是当日公主府前撒钱引动混乱的亲历者,更是主媒人。
她竟然亲自出来作证,指认他国公府的管事。
更让他心头火起的是,杨哲允这老匹夫,竟然是为了给那个纨绔驸马顾暄出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暄娶了他司徒家不要的弃妇卫云姝,如今竟敢反过来咬他一口!
“陛下!”齐国公声音带着被冒犯的沉怒,抢先一步开口,“臣今日得闻犬子长恭在边关大捷,心中激荡难抑,一时失态,命下人洒些铜钱与民同乐,实乃一片赤诚爱子之心。谁承想竟引来如此非议,甚至污蔑臣有意选在公主大喜之日!”
他重重叩首,额头触地,“臣惶恐,请陛下明鉴!”
高踞龙椅之上的景仁帝,目光扫过下方剑拔弩张的双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威严:“齐国公一片爱子之心,拳拳可见。闻子大捷,欣喜难抑,人之常情。”
皇帝这几句话,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就为齐国公的行为定了性。
他不是故意挑日子,只是太高兴了。
皇帝的目光随即转向杨哲允,带着明显的不赞同:“杨爱卿。身为朝廷重臣,遇事更应明辨是非,体察臣心。齐国公素来忠谨,岂会行此宵小之举?你……想多了。”
“想多了”三个字,轻飘飘落下,却重若千钧,彻底否定了杨哲允的指控。
皇帝的目光掠过一旁垂首肃立的杨夫人,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至于内宅妇人言语,耳闻目睹,难免有失偏颇,不足为据。杨爱卿日后行事,切莫再受此等妇人之言影响。”
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御史们的心沉到了谷底。杨哲允脸色发白,嘴唇紧抿,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然,”皇帝话锋一转,似乎为了显示公允,“齐国公府前撒钱,终究引得街市纷乱,亦有失朝廷重臣体统。便罚俸三月,以示薄惩。”
罚俸三个月。
这对于财大气粗的国公府而言,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纯粹是走个过场。
皇帝的裁决,意图昭然若揭。
他就是要偏袒齐国公,偏袒刚刚立下赫赫军功的司徒长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