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说用马拖着他跑两圈,吓唬吓唬他,给国公爷出出气,他就不敢了。奴才该死!奴才没想到马惊了,跑得那么快,奴才罪该万死!小公子年幼,什么都不懂,都是奴才的错!求殿下饶命!求公主饶命啊!”
他一边哭嚎,一边拼命磕头,额头很快见了血,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将司徒长荣摘得干干净净。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看着地上磕头如捣蒜的小厮,再看看地上那个眼神怨毒的司徒长荣,眼神充满了怀疑和鄙夷。
这套说辞,漏洞百出,太过刻意了!
可说话的人,是四皇子。
卫元昊叹了口气,仿佛感到痛心疾首:“云姝,你听到了?一个刁奴,为泄私愤,蒙蔽幼主,闯下如此祸端。长荣虽有失察之过,但终究年幼无知,情有可原。他兄长,司徒世子司徒长恭,此刻正率领我西魏儿郎,在漠北苦寒之地浴血奋战,抵御南唐铁骑,守护我西魏边疆安宁!实乃社稷功臣!”
他上前一步,声音沉了下来,语重心长,更似警告:“云姝,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因一时意气,寒了前方浴血将士的心呐!若让司徒将军知晓幼弟在京中……唉,于军心,于国事,皆非幸事。”
司徒宏立刻老泪纵横,朝着漠北的方向拱了拱手:“长恭,老臣愧对长恭啊!”一副家门不幸的模样。
司徒飞芸也反应极快,立刻拉着地上的司徒长荣再次向卫云姝叩头,声音哽咽:“殿下!长荣知错了!他真的是被奸人蒙蔽!求殿下看在家兄为国戍边的份上,饶他年幼无知这一次吧!国公府定当倾尽全力救治嘎子,补偿一切!求殿下开恩!”
卫元昊温和地看着卫云姝,仿佛在等待她顾全大局的抉择。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无声地弥漫。
就在这时,人群后头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驸马顾暄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
他一身素色锦袍沾了些尘土,额角也沁出细汗,显然是匆忙赶来。
手里,竟还稳稳托着一个油纸包,丝丝缕缕的甜暖香气从中逸散出来,与堂内紧绷的气氛格格不入。
“功臣免罪?”顾暄的声音清朗,带着毫不掩饰的冷峭,目光如利箭般直射卫元昊,“照皇兄这道理,是不是戍边将领的家人,便可仗着父兄功劳,目无法纪,杀人放火也无所顾忌?”
他顿了一顿,唇角勾起一丝讥诮,“若真如此,国法何在?莫非一人立功,全家即可横行无忌?此等言论,岂非视朝廷法度为无物!”
掷地有声的质问回荡,压得人喘不过气。
卫元昊那张脸瞬间阴沉下去,如同暴雨将至的天空。
顾暄说完,目光转向临川公主卫云姝,周身的冷锐刹那间冰雪消融。
他几步上前,将手中那包犹带温热的酥油糕递了过去,声音放得极轻:“刚出锅的,排了好一会儿队。”
卫云姝微微一怔,这才想起自己先前应了他去买点心,却因营救嘎子完全抛在了脑后。她接过那包暖意融融的点心,指尖触到他的指节,心底掠过一丝歉意:“对不住,方才事急……”
“无妨。”顾暄截断她的话,“救人要紧。”
他看着她略显疲惫却依旧清亮的眸子,只觉她此刻的神情比任何言语都更能熨帖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