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废物,就算运气好没死在阵前,被那修罗场一吓,吓破胆吓死也是该当!
她复又温柔地给顾田浩捶腿,声音也重新甜腻起来:“老爷说的是,那贱人生的孽子,去了漠北也是给天家丢脸。留在京里更是碍老爷的眼……”
顾田浩满意地眯起眼,疲惫地靠回去,闭目养神。
没人看见他衣袖下那只枯槁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腐烂的旧伤疤里。
那是在北境风沙中染上恶疾,又为了逃避当年更惨烈的战事,他亲手用滚烫铁砂浇进伤口,伪装伤重的证据。
只是没想到这后患如此凶狠,如附骨之疽,远比预想的更甚。
同一片沉重的阴云也压在齐国公府上空,却被另一种怨毒冲淡了些。
齐国公司徒宏坐在供奉着金身佛像的小佛堂里,面前摊开的却是漠北加急的战报。
每一个阵亡将领的名字都像是针,扎着他那颗因独子司徒长恭重伤垂危而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然而,当仆人颤抖着禀报顾暄那个纨绔也将在明日随白霖原大军开拔漠北的消息时,司徒宏那张悲苦的脸竟绽放出一丝令人胆寒的快意。
“哼!顾暄?”他浑浊的老眼里射出刻骨的憎恨与轻蔑,“那个废物点心?满京闻名的窝囊废!也敢踏足漠北?他拿什么跟我儿长恭比?!长恭力战至伤重,那是英雄!他顾暄就等着被漠北的风沙嚼碎骨头,被狄奴的马蹄踏成烂泥吧!”
巨大的恶念在他胸中翻滚:顾暄必须死在漠北!死得越惨越好!
只要顾暄死了,那刚刚和离的临川公主卫云姝身上,将背负起第二道“克夫”的血咒。
与司徒家长公子和离,又克死了驸马顾暄!
他倒要看看,这天下还有哪个男人敢再去沾染这天家公主?临川!到时候,她名声烂透!无人敢娶!
这笔交易,在他看来,值!
漠北的烽火,终于烧进了看似平静的京城。
景仁帝震怒的谕令响彻宫阙:原征北大军于漠北乌兰城下中伏,精锐尽丧。
着平西侯白霖原率八万铁骑,星夜兼程,驰援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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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大军开拔!
出征前一日的傍晚,残阳如血,泼洒在威严的临川公主府朱漆大门上。
顾暄一身利落的玄色常服,腰悬长剑,脸上不见了平日的散漫,唯有眉宇间一丝深沉紧绷的忧虑。
他在侍者的通传下,径直穿堂入室,来到公主日常起居的静姝阁。
卫云姝正临窗而坐,一身素青常服,墨发未绾,侧影被夕阳镀上一层冷硬的金边。
她看着顾暄稳步走近,目光落在他肩甲上残留的一点旅途风尘,凤眸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难辨的情绪。
顾暄在她面前站定,没有寒暄客套,径直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一个小巧檀木匣置于她身旁的雕花小几上。
他动作沉稳地打开木匣,露出内衬丝绒上摆放的三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