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姝重新望向窗外,玉兰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春花宴表面是赏花叙旧,暗地里,新昌的刀锋或许已经磨亮。
但此刻,卫云姝心中最在意的,却是那个晏茉。
宣王妃,你如此费尽心机,甚至不惜动用旧日恩情这张牌,也要确保我卫云姝到场。
究竟是为了当众折辱我替你女儿出气,还是为了让我看到什么?或者说,你想让谁看到我?
你与晏茉之间,那前世未能解开的谜团,是否就藏在这春花宴的暗影之下?
她必须亲自去确认。
……
宣王府朱漆大门外,车马喧阗,各府华丽的马车几乎堵住了半条街巷。
仆役们高声呼喝,引着车驾艰难挪移,空气中弥漫着脂粉香、马匹的腥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卫云姝的公主仪驾在王府侧门稍停,自有管事嬷嬷恭敬上前引路。
穿过垂花门,步入通往女眷聚集的后院曲径。
就在将转入正院月洞门时,卫云姝的脚步极其短暂地顿了一下。
她的目光如同掠过水面的飞鸟,不着痕迹地扫过前方不远处假山旁站立的两人。
齐国公府二小姐司徒飞芸,穿着一身还算时兴的鹅黄春衫,正侧着头与身旁一个娇小的身影说话。
那身影,穿着一身烟粉色的薄罗裙,梳着简单的丫鬟发髻,只簪了一朵小小的珠花。她微微垂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帕子,身形单薄。
晏茉。
司徒长恭那个如今已晋升为通房的外室女。
昨日的猜想,在这一刻被眼前景象彻底坐实。
一个通房,绝无可能凭借自身出现在宣王府这等规格的宴会上。只能是宣王府,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新昌郡主,发了话。
卫云姝的思绪如电光石火:新昌此举,无非两个目的。
其一,借晏茉这个抢了她男人的卑贱通房,当众恶心她,羞辱她。其二,宣王妃是否也默许,甚至参与其中?晏茉这张牌,难道还有更深的用处?
然而,这些念头只在卫云姝心中停留了短短一瞬,快得连她眼睫都未曾颤动。
下一息,她便已若无其事地抬步,继续沿着青石小径向前走去。
她的视线平稳地掠过司徒飞芸和晏茉,如同掠过路旁两株无关紧要的花木,没有一丝波澜,更无半分停留。
就在卫云姝身形移动的刹那,她今日的装扮,也彻底暴露在周围所有人的视线中。
一身正红宫装,用金线绣着繁复的鸾鸟穿云纹,在春日阳光下流转着夺目的光华。云鬓高挽,正中簪着一支赤金点翠衔珠凤钗,凤口垂下的明珠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光华璀璨。
耳畔是同套的赤金红宝耳坠,颈间是七宝赤金璎珞圈。她本就容颜极盛,此刻盛装之下,更是光华万丈,贵气逼人,瞬间将满园精心装扮的莺莺燕燕都衬得失了颜色。
满院子的私语声,停顿了一瞬。
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这骤然的静默与聚焦,让假山旁的司徒飞芸和晏茉也下意识地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