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长恭觉得自己快要炸了。
眼珠子瞪得生疼,死死盯着对面那对璧人,胸口那儿像是被钝刀子一下下地剐着,又闷又疼。
那是卫云姝!
是他司徒长恭休弃不要的女人!
可现在呢?她一身华丽的宫装,头上那顶九凤衔珠冠,在宫灯下流转着耀眼的光。
新帝登基,头一道恩旨就是封她为护国长公主,尊荣无双。
而他司徒家……
司徒长恭猛地灌了一口酒,烧灼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屈辱。
齐国公府?呵,父亲锒铛入狱,爵位被削,家产抄没,只剩个空壳架子,像个天大的笑话。
卫云姝像是被这满殿的喧闹和恭维吵得有些倦了,慵懒地倚在铺着厚厚锦垫的宽大座椅里。
她眼波流转,带着点漫不经心,脚尖随意地往前踢了踢,鞋尖不轻不重地碰了碰旁边顾暄的小腿。
“驸马,”她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沙哑,“鞋跟松了。”
司徒长恭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顾暄是什么东西?京城里人尽皆知的第一纨绔,斗鸡走狗,眠花宿柳,除了那张脸和投了个好胎,简直一无是处!
然而下一刻,司徒长恭的眼睛猛地瞪圆。
只见顾暄那张挂着玩世不恭笑容的脸,在听到卫云姝吩咐的瞬间,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撩起衣袍下摆,单膝点地,跪了下去。
不是单膝虚跪,而是结结实实的双膝着地,跪在了卫云姝的脚边。
他那双一看就养尊处优的手,小心翼翼地托起卫云姝那只脚,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低着头,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无数道目光,全都聚焦在二人身上。
司徒长恭猛地站起身,手指直直地指向顾暄,嘶吼道:
“卫云姝!你看看他!一个只会跪在女人脚边摇尾乞怜的废物!一个靠祖宗荫蔽混吃等死的烂泥!你放着好好的公主之尊不要,偏要捡这种垃圾?你瞎了眼吗?”
他胸膛剧烈起伏,口不择言。
咆哮声在大殿里回荡,带着一种歇斯底里。
所有人都屏住了气,惊恐地看着状若疯魔的司徒长恭,又偷偷觑向宝座上的长公主。
新帝坐在上首,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卫云姝没有动怒,甚至没有抬眼去看那个指着她鼻子骂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