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辱,像岩浆,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所以,他不要再等了。
他要用最原始、最野蛮、最不计代价的方式,将这座小小的土城,连同里面所有的人,从这片土地上,彻底抹去。
他要用一场血腥的、毫无道理可言的屠杀,来洗刷掉自己身上,那洗不掉的污点。
“咚——!”
最后一记鼓声落下。
博尔忽缓缓举起了他那把染过无数鲜血的弯刀。
“攻城。”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沙哑,不带一丝情绪。
没有战吼,没有号角。
三千骑兵,分成了十个巨大的方阵,沉默地,开始向前。
他们的速度,不快。
马蹄,踏在枯黄的草地上,发出的“嗒嗒”声,汇成一片,像一场缓慢而又无法阻挡的冰雹。
这不是冲锋。
这是碾压。
……
墙头上,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站在墙垛正中央的背影。
秦烈。
他没有看城下那片正在逼近的死亡森林,而是转过身,看着身后这仅剩的一百多号残兵。
他们一个个,衣甲破碎,浑身浴血,脸上,是疲惫、是恐惧,更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麻木的疯狂。
“怕吗?”秦烈开口,声音很平静。
没人回答。
“怕,就对了。”秦烈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在他那张满是硝烟和血污的脸上,显得有些狰狞,“因为老子也怕。”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第一次,从这个永远冷静得像块冰的男人嘴里,听到了这个字。
“我怕死。怕弟兄们都死绝了,这屯堡,守不住。怕咱们的婆娘、孩子,被鞑子拖出去,像牲口一样糟蹋。”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人的心上。
“但是!”他话锋一转,那双眼睛,变得像刀子一样锐利,“怕,没用!”
他伸手指着城下,那越来越近的鞑子军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