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少了,怕陈平川觉得你没诚意,是在敷衍他,回头照样收拾你。
捐多了,自己几十年辛辛苦苦捞来的家产,就这么拱手送人,那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而且,你捐的数目,不就等于告诉了陈平川,你到底贪了多少吗?
一时间,京城所有心里有鬼的官员,都陷入了这种自我折磨和痛苦纠结之中。
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短短几天,就个个眼窝深陷,面黄肌瘦,比死了爹娘还难受。
吏部侍郎燕大人,就是其中最焦虑的一个。
他作为梁党的核心成员之一,这些年跟着梁越,没少捞好处。
他急得在家里团团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爹!您别转了!我头都快被你转晕了!”
燕世藩扶着额头,不耐烦地说道。
“不就是个什么破募捐司吗?那陈平川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我们背后可是国舅爷!他敢动我们?”
燕侍郎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懂个屁!”
“现在卢志安都倒了!国舅爷自身都难保!你还指望他?”
“你不是和那个陈平川是同科进士吗?现在就去募捐司探探虚实!套套陈平川的话,看他到底想干什么!手里掌握了咱家多少东西!”
燕世藩被他老子逼得没办法,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着他那辆豪华马车,来到了“廉政募捐司”的门口。
募捐司里,冷冷清清。
只有一个年轻人,坐在堂上,慢悠悠地喝着茶。
正是被陈平川调来,负责坐堂收钱的慕容修。
燕世藩仗着自己国舅爷外甥的身份,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拿马鞭敲了敲桌子,斜着眼看慕容修。
“慕容修!陈平川呢?”
慕容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轻轻吹了吹茶碗里的浮沫,然后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
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看得燕世藩火冒三丈。
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小官,也敢在他面前摆谱?
不过,想到父亲的交代,他只好忍气吞声。
“慕容兄,你告诉我,你们这儿,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捐多少,才算有诚意啊?”
慕容修抬眼看了严世蕃一眼,淡淡开口。
“燕公子,令尊三年前,曾督办科考。我听说,当时津州知府,曾送了令尊一幅前朝唐演的《山路松声图》,作为‘润笔’之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