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海的水面在暮色中泛着细碎的金光,远处苍山轮廓如黛。
寨子里的木楼错落有致,空气中弥漫着柴火与腌制食物的气息。
火塘里的火焰跳跃着,将两个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随着火光不安地扭动。
段延庆铁杖点地,身形挺得笔直如松。
他望着眼前这个披着虎皮、袒露右臂的蛮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若不是段氏江山危在旦夕,他岂会亲自来这蛮荒之地,与这等人物周旋。
“孟获,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他的腹语术毫无波澜,却让火塘里的火焰都为之一滞。
空气中弥漫开无形的压力,连窗外聒噪的虫鸣都悄然歇止。
孟获浑不在意地撕下一块烤羊肉,油光顺着他虬结的臂膀滑下。
他咧嘴一笑,露出被槟榔染得暗红的牙齿:
“呵呵。”
他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目光戏谑。
“段先生,别忘了现在是你们段家在求我们帮忙。”
他随手将骨头扔进火塘,溅起一串火星。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究竟是什么口气?”
“还以为这是在大理皇宫么?”
段延庆的独眼中寒光一闪。
是了,今时不同往日。
明军即将压境,段氏内部离心,昔日俯首称臣的蛮部,如今已然成了必须争取的力量。
他想起临行前段思平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那句“忍一时之辱,保百年江山”的嘱托,终究将杀意压回心底。
“好。”
腹语依旧平稳,但铁杖下的木板已然开裂。
“你开的条件,我应了。”
他话音未落,右手铁杖倏然抬起,一道凌厉指风破空而出——
嗤!
一声轻响,孟获身旁的木柱上赫然多了一个孔洞,边缘焦黑,紧贴着他汗湿的臂膀。
指风带起的劲风刮得孟获脸颊生疼。
“但若明军兵临城下时,见不到你麾下各部联军。。。”
段延庆的身影已如鬼魅般退至门边,暮色将他消瘦的身形剪成一道孤绝的剪影。
“纵然大理倾覆,天龙寺也必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