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毒方解,圣体初愈……漠北烽烟将起……而刺客,竟已到了天子脚下!三日!
他甚至能想象到李佑写下这血书时,是怎样一副咬牙切齿、目眦尽裂的情状。这位齐王,性子是暴烈骄纵了些,但于此等关乎国本、关乎他父皇性命的大事上,绝不会,也不敢虚言。
“还有……”王玄策的声音带着颤,打断了魏叔玉瞬间的恍惚。
他脸上血色尽褪,指着那几片来自南方的竹纸,:
“南边…南诏国…他们…他们与吐蕃赞普盟誓于点苍山下,公然斥我大唐…‘虚饰仁义,外强中干’,已…已撕毁盟约,断绝邦交,驱逐我大唐使臣!”
轰隆——!
仿佛一道惊雷,在魏叔玉的脑海中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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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有高句丽煽动奴隶造反,南有南诏勾结吐蕃背盟。而长安城内,竟还潜藏着致命的刺客,刀锋直指陛下!
这已不是寻常的边患,这是八方风雨,四面楚歌!是要倾覆大唐国本的滔天巨浪!
魏叔玉还以为能在鸿胪寺卿的位置上,梳理一番大唐与万邦的仪礼秩序。
谁知这第一把火竟烧得如此猛烈、如此凶险,直欲将整个帝国卷入炼狱!
魏叔玉猛地站起身,厚毡滑落在地也浑然不觉。
冷汗,终于不受控制地从额角、从背心涔涔而下,瞬间浸湿了内衫。那方小小的、承载着千钧重量的血书,被他死死攥在掌心,几乎要嵌入血肉之中。
怎么办?
封锁消息?
刺客隐匿于百万人口的长安,三日之期如何排查?
一旦走漏风声,必然引起朝野震荡?天子一怒,更不知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立刻禀报?
陛下丹毒刚清,龙体正虚,闻此惊天之变,万一……那后果不堪设想。
且此事涉及齐王密报,未经核实,贸然上奏,必遭攻讦,说他魏叔玉倚仗救驾之功,危言耸听,扰乱朝纲。
漠北、南诏、吐蕃……高句丽……刺客……
千头万绪,如乱麻般绞缠在一起,每一个线头,都连着社稷的安危。
他停下脚步,望向窗外。雪,不知何时又大了起来,漫天飞舞,将皇城的朱墙碧瓦渐渐覆盖上一层刺目的白。这白,纯净得令人心慌,仿佛要掩盖住其下所有的肮脏与杀机。
良久,魏叔玉缓缓转过身,脸上已不见了方才的惊惶与冷汗,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沉静。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锐光重聚,比窗外的风雪更冷,更硬。
他走到案前,将那张血书就着炭火点燃。跳跃的火苗舔舐着素绢,发出细微的哔剥声,将那紫黑色的字迹一点点吞噬,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