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还是头一次查,不是自己制造的命案!
施修韫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了衣摆,指节泛白,喉结滚了两滚才缓缓开口,声音还带着未散的颤抖:“回大人的话,是今晨卯时末刻,府上负责伺候父亲起居的侍女,按往常习惯去书房送参汤——”
“那参汤是父亲每日晨起必喝的,侍女端着汤盅刚推开书房半扇门,就看见。。。。。”
“看见父亲站在书案前,手里攥着把匕首,正一刀一刀往自己胳膊上划。。。。。。”
他说到这里,呼吸骤然急促,像是又看见那血腥场面,眼底重新涌上惊惧:“侍女当时吓得汤盅都摔在地上,尖叫着往后退,声音惊动了前院的家丁。”
“我们一群人往书房跑时,还听见里面传来‘噗嗤’的声响,等冲进去时。。。。。”
“就见父亲已经倒在地上,那把匕首大半截扎进了自己咽喉,血顺着衣领往地上淌,连书案上的砚台都染透了。。。。。。”
施修韫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了泪水也浑然不觉,补充的细节带着后怕的清晰:“父亲胳膊上、胸口上全是深浅不一的伤口,有些地方肉都翻了出来,不像是被逼的,倒像是。。。。。。像是他自己下了狠劲往死里划。。。。。。”
就这样死在了众目睽睽之下。。。。。。。。。。。陈宴心中不由地嘀咕了一句,眼帘微垂,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开口问道:“那你父亲昨夜,是由谁伺候入睡的?”
在上马车前,陈宴翻看了关于死者施庆文的资料。
万年县的大富户,单是小妾现在都仍有八个,还不算没名分的,正妻续弦了两个。。。。。
施修韫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长衫下摆,显然是在努力回想昨夜的细节,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昨夜父亲在书房清点账簿。。。。。”
“算得晚了,就一个人在书房睡了。。。。。”
“无人伺候!”
清点账簿?。。。。。。。。。。陈宴心中重复着捕捉到的这个信息,双眼微微眯起,目光锐利了几分,继续问道:“那你父亲平日里,可有什么仇家?”
“或可曾与何人结怨否?”
出了命案必有凶手,仇家便是最直接的线索。
施修韫几乎是立刻抬起头,斩钉截铁地回道:“没有!”
“你这么肯定?”
陈宴定定注视着他泛红的眼眶,眉头轻挑,意味深长地问道:“都不需要多想一想的?”
施修韫身子微微挺直,多了几分一本正经的郑重,语气恳切地解释:“陈宴大人您或有不知,家父一生与人为善,仗义疏财。。。。。”
“连口角都不会与人发生,更别提结怨了!”
顿了顿,又补充着细节,语气里满是对父亲的敬重:“前两年城西布庄老板周转不开,家父不仅借了银子,还主动介绍客源;去年邻坊王阿婆的孙儿病了,也是家父请的大夫、出的药钱。。。。。。”
。。。。。。。
陈宴听完施庆文的事迹,抿了抿唇,低声喃喃:“这样的吗?”
就在这时,马车猛地一顿,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大人,施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