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义川是前朝名士,世人皆知的大儒,素来威严深重。查元芳原本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水部郎中,被他逼视之下,竟也不见任何畏惧。
他同样放下一子,反问道:“江南事天朝二十余年,君臣礼分极矣。复以‘如何’为问耶?”
他说这话的时候泰然自若,眼神甚至朝着魏王看去。
“好一个‘君臣礼分极矣’!”
魏王冷笑一声,驳斥道:“缮甲募兵,潜为备战——这就是你说的君臣礼分?”
“回禀魏王殿下,国主训练水师、整顿军备确有其事,但那是为了对付背信弃义的吴越国。”
他看了一眼面色冰冷的魏王,继续道:“大周王朝是为君父,我唐国和吴越皆为臣子——乡间农人都知道:两个儿子打起来,做爹的最好不要插手。”
卢义川被他逗得笑出了声,魏王却冷哼了一声:“巧舌如簧。”
“外臣所言皆出自于肺腑,请魏王殿下明鉴。”
“唐国若真有臣属之心,又怎会派刺客来我洛京作乱?”
这一点查元方也早有准备,“当今正是大争之世,各方势力尔虞我诈,各出奇谋。若真有刺客,也是有人冒唐国之名而动,甚至可能是反间计。魏王殿下万万不可偏听偏信。”
他把这事推得一干二净,偏偏魏王因为存心要护下女刺客,连她的翠玉腰牌都不便拿出来作为证据——这可是唐国永宁公主的信物。
魏王心中越发不快,回头看到燕凌正在揉指收弦,一口恶气上来,不由分说的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耳边传来一声女子惊呼,她娇柔之躯倒在魏王怀里,敢怒不敢言的轻瞪了他一眼。
魏王轻笑一声,示意她为自己夹菜:“唐国若真是忠诚于大周,便需要拿出点诚意来。孤有一个提议——”
他看了一眼怀中女子,又似笑非笑的看向查元方:“唐国把永宁公主送来……侍奉我大周天子。”
只听咣当两声,分别发至两处:一是查元方大惊失色,手边的酒杯掉落在地,二是魏王案前的果盘被那侍妾失手打翻。
“笨手笨脚的……”
魏王淡淡说了一句,却也没有发怒。
他的眼神紧紧盯着李琰,“惦记故主可不是个好习惯。”
他随手指了查元方,“既然这么放不下,你可以去敬查先生一杯,顺便问候故主……是否愿意来洛京与你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