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很好的进步。认知上的脱离感是康复的重要一步。那么,当你‘站在岸边’时,你会做些什么来让自己站稳?”
“想想白天干的活,想想老班长讲的……故事,或者,就数自己的呼吸。”
林川回答得有些缓慢,但很清晰。
会话在一种相对平和的氛围中结束。李医生收起记录本,微笑道:“你的生理指标稳定了很多,焦虑和敌对指数显着下降。林川同志,你正在正确的道路上。”
林川点了点头,没有太多喜悦,只是一种确认。
李医生离开后,老班长慢悠悠地收着其实从未有鱼上钩的钓线,看似随意地说:“医生的话,听听就好。好没好,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脚踩实了地,比啥指标都管用。”
林川深以为然。
除了三位老者,林川也开始接触到“归巢”里的其他人。
在缓冲带的农田里劳作时,他会遇到其他在此疗养的人。
他们大多沉默,眼神中带着与林川相似的、经历过极致风雨后的痕迹,但少了那份躁动的戾气,多了几分沉淀后的平静。
彼此相遇,往往只是一个简单的点头,或者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无需多言,便能感受到一种同类的气息。
一次休息时,他坐在田埂上,旁边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黝黑精悍的汉子,正默默地卷着烟卷。
“新来的?”汉子瞥了林川一眼,声音沙哑。
“嗯。”林川应道。
汉子没再问,递过一支卷好的烟。
林川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他并不嗜烟,但此刻没有拒绝。
点燃,辛辣的烟雾吸入肺中,带来轻微的眩晕感。
“以前哪个部队的?”汉子吐出一口烟圈,问道。
“……西南那边的。”林川没有明说。
汉子笑了笑,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猜到了,身上有那股子味儿。我,西北,戈壁上待了十几年。”
他没有说具体番号,但林川能感觉到,对方绝非普通士兵。
那是一种只有长期处在高压、高机密环境下才会磨砺出的特殊气质。
“为啥进来的?”汉子问得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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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川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杀多了,有点收不住。”
汉子闻言,非但没有惊讶,反而嗤笑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都一样。这地方,没个简单的。你看那边那个瘸腿的老赵,”
他指了指远处一个正在慢悠悠锄地的老者,“南疆轮战,他们班就活下来他一个,守着一个高地,打了三天三夜。回来以后,听见鞭炮声就能把桌子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