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妙一师尊那枚无声无息、专伤元神的紫府神雷珠。
以及他中雷时那一声压抑着极致痛苦的闷哼,还有那道最终裹挟着数件黯淡宝物、撕裂虚空遁走的灰色剑影,是何等的仓皇与惨烈。
师门说那魔头已然伏诛,形神俱灭乃是最好的结果。
可她分明感觉到,在那雷珠爆发、神念即将溃散的最后一瞬,他透过漫天清光,似乎极其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绝非一个穷凶极恶的魔头该有的眼神。
“姐姐?”秦寒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她推门进来,见到姐姐对着氤氲霞光的宝镜失神,绝美的面容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憔悴与自责,心中顿时一紧。“你又是在推算那……”
“只是例行功课,察觉天机似有些许异动,晦暗难明。”秦紫玲迅速收敛了所有情绪,袖袍轻拂,宝镜霞光顿时隐去,恢复寻常。她不想让妹妹卷入这桩连她自己都理不清、且被师门定性为禁忌的旧事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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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语气刻意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回避:“萼儿,近日蜀中不宁,魔道活动频繁,尤其是玄阴教与西方魔教,你外出历练时,务必万事小心,多加留意。”
秦寒萼乖巧点头,心中却如明镜一般。姐姐定然又是在推算那人的踪迹了。自从两年前那件事后,姐姐虽然从未明言,但时常独自对镜推演,眉宇间总萦绕着一丝化不开的沉郁与愧疚。她知趣地不再多问,只是心中暗叹:那位名叫张亮的修士,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让一向清冷自持的姐姐如此耿耿于怀,甚至不惜屡次触犯天机反噬的风险?
待秦寒萼离去,阁内重归寂静。
秦紫玲缓缓走回镜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光滑的镜面。镜中不再有霞光,只映出她依旧美丽却难掩怅惘的容颜。
天机混沌,抹去了一切。
可她的心镜,却无论如何也抹不去那日的画面,抹不去那最终看向她的、冰冷绝望中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眼神,更抹不去那深植于心的、无法对外人言的——
沉重愧疚。
【苍谷·竹庐】
白薇正在晾晒新采的草药,动作轻柔细致。忽然,她怀中贴身处一枚温润的白色玉环微微发热起来。这玉环材质普通,并非什么厉害法宝,却是当年与张玄偶然结伴探索一处古修遗府时,共同所得,一人一枚,算是一段共历生死的纪念。
她取出玉环,只见玉环表面流光微转,热度持续了片刻便缓缓褪去。
“嗯?”白薇心生感应,尝试以自身所学推算张玄的踪迹安危,然而神识甫一触及与此相关的天机,便觉眼前如同被最浓重的迷雾笼罩,什么都看不清,反而心湖之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与悸动。
“张道友……你究竟……是生是死?如今又在何处?”她握紧玉环,望向北方,清丽的面容上写满了忧虑。她生性善良温和,虽与张玄交集不算太深,却总记得那份并肩作战的情谊与对方偶尔流露的迷茫。
【滇黔古道·茶肆】
古道西风,尘土微扬。
路边简陋的茶肆里,石玉珠独自坐在一张掉漆的木桌旁。她一身劲装染着仆仆风尘,背负的长剑以粗布包裹,却仍掩不住隐隐透出的锋锐之气。她眉宇间依旧带着江湖儿女特有的飒爽,只是若细看,便能发现那爽利之下藏着一丝难以化开的倦怠与沉寂,那是心火被强行压抑后的余烬。
她端起粗瓷碗,默然喝着略带苦涩的粗茶,周遭的喧嚣仿佛与她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