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红衣的葬花落在桌边,她伸出皙白的手,轻轻握住糖葫芦,以灵身握物,握感与鲜血之躯不同,照在墙上的光影,逐渐映出她模糊的影子。
她将一颗糖葫芦送到嘴里,原本饴糖的甜不过是唤醒上一世深藏记忆里的美好,但这一刻,她真正品到了糖葫芦的滋味。
魂炼之术之所以是禁忌,是因为它能够将灵魂之物拉回到现实,而血肉之躯的重铸,只需要借助生灵的载体即可。
前一世无比高傲的她,当然看不上寻常生灵的鲜血,那是对她尊严的玷污和亵渎。
可今日炼丹,当剑化泥丸入少年神宫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她从沉睡的剑灵躯体真正醒来,而灵体之躯的重铸,正是少年的热血和心思无暇,对她无任何杂念,不掌控她,也需要臣服。
葬花凝目看向入定的少年,红色芒光伪装的衣裳迷雾渐渐淡去,绝世的容颜在光影照耀下如无瑕的璞玉,她的剑眉微蹙,心里有太多疑惑和茫然。
少年修为虽弱,可他已经在剑道这一条路上走了很远很远。
难道他不明白,一个剑修真正所倚仗的就是剑本身,可他为何不让剑灵屈从于自己的意志?
葬花看着墙上的人影,又尝了一口手上的糖葫芦。
或许。
在少年心里。
她被当人看?
【人吗】?
葬花欣赏自己的影子,这一刻,她真正感觉到自己重生了,似乎原本属于主人的意志,也变成了记忆里的东西。
“也许这样也不错。”
葬花低声自语,她把糖葫芦收起来,张开双臂,一步步走到门边,试着像寻常的人那样双臂用力,掌心贴着对扇门。
门轴轻响,她颦眉皱了一下,有些紧张地回头,声音未曾惊动入定的少年,轻吐一口气,院外的风吹进来,吹起几缕青丝在面庞飘荡,侧颜眸转之间,仿佛如初见光的盲女,仔细地端详着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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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花一草,一墙一城。
片刻后,她觉得这繁华的世界,少年入定的身姿,她向着檐外的光伸出五指,金色的光化作四缕透过指缝,落在少年身后的墙上。
她一点点下移,指影落在少年的肩头,那被剑气刺穿的衣襟有一道道缝隙,她的指影无法将其缝合,但她笑了笑,随手摄取一朵凋零的荷花捻在掌心,久久驻足。
葬花。
她的名字。
花凋零之末,又何尝不是生命之始?
……
入定的顾余生正在冥想,他的精神正在观想化作剑丸的青萍剑,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剑以圆球沉寂漂浮在泥宫的形态,它入黑夜深邃苍穹里的星辰,又如尘世间微不可查的尘埃,又好似一滴浓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