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光鲜的学历,曾经是他们全家的骄傲和期望,此刻却如同精美的琉璃盏,在眼前碎裂,发出清脆而残忍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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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又陷入一片沉默,只有汤锦屏极力压抑的啜泣,司奇峰沉重的呼吸,和怀特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李乐和罗婵安静地坐在角落,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罗婵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手包。
李乐的目光则落在司奇峰瞬间佝偻下去的脊背上,那身挺括的西装此刻看起来空荡荡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支撑。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希望一点点熄灭的过程,如同眼睁睁看着一盏灯在风雨中飘摇,最终被黑暗吞噬。
这不是戏剧性的崩溃,而是一种缓慢的、无声的沉没,带着中年人在巨大灾难面前,连痛哭失声都显得奢侈的隐忍与绝望。
“那,我们。。。。。我们现在能做什么?”终于,几乎一瞬间就老了几岁的司奇峰问道,仿佛每一个字都磨着喉咙。
怀特合上活页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现阶段,我们能做的是积极准备应诉。我会尽快安排一次与司先生的深度会面,了解所有细节,评估警方证据的强度,并制定辩护策略。”
“同时,我们需要开始准备保释申请材料,尽管希望渺茫,但这是必须走的程序。另外。。。。。”
怀特看向司奇峰,“我需要说明,我目前是以合作的法律援助律师的身份,提供初步的法律咨询和协助。等案件进入正式司法程序,你们作为家属,有权为他聘请专门的代理律师,或者选择继续由法律援助机构指派。”
“如果你们有意更换律师,我会提供必要的配合和案件材料交接。还有,我要提醒的是,由于司先生的签证状态可能因刑事指控和可能被学校开除而发生变化,他名下账户的资金流动会受到严格监控。后续的法律费用,以及如果保释成功所需的担保金,都需要提前规划和准备。”
这话像另一块巨石,压在了司家父母本已不堪重负的心上。不仅仅是儿子身陷囹圄、学业报销,还有随之而来的巨额经济负担。
接下来的时间,怀特律师和参赞又交代了一些法律程序上的细节和注意事项,例如如何通过律师转交信件和物品,探视的规定,以及明天的相关材料的对接等等。
司奇峰努力地听着,试图记住每一个要点,但那巨大的信息量和更巨大的心理冲击,让他的反应显得有些迟钝和茫然。
会面结束时,汤锦屏几乎是被罗婵和李乐搀扶着站起来的。她的双腿发软,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司奇峰谢过了参赞和律师,脚步虚浮地跟在后面。
走出使馆那栋有着传统英伦门廊的建筑,室外的光线逐渐晦暗。
汤锦屏站在台阶上,望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车流和面无表情匆匆走过的行人,忽然抓住罗婵的手,眼泪再次奔涌而出,“小罗,你说。。。。汤达他在里面,会不会被人欺负?他吃得好不好?晚上冷不冷?他从小就没受过这种罪啊。。。。”
罗婵只能紧紧回握住她的手,一遍遍地重复着苍白无力的安慰,“阿姨,别担心,使馆和律师会关照的,里面,里面也有规矩的。。。。”
李乐把车开了过来。回酒店的路上,车厢里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悲伤。
司奇峰始终望着窗外,一言不发,仿佛要将这座陌生的、吞噬了他儿子未来的城市刻进眼里。汤锦屏则靠在罗婵肩上,无声地流泪,偶尔发出一两声压抑不住的抽噎。
到了酒店,把司家父母送回房间,汤锦萍一进房间就瘫坐在床边,低声啜泣起来。
司奇峰则站在窗边,望着楼下伦敦街道的车水马龙,背影僵硬得像一尊雕塑。
看着他们失魂落魄地模样,李乐和罗婵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多余。只好留下一句“好好休息,我们就在楼下,有事叫我们”,便轻轻带上了房门。
站在酒店铺着暗红色地毯的走廊里,两人都沉默着。
窗外,伦敦的夜幕正在降临,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勾勒出远处圣潘克拉斯车站哥特式的尖顶轮廓,那景象带着一种与此刻心境格格不入的、冷峻的浪漫。
“我。。。。。”罗婵张了张嘴,叹口气,“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四万镑,我原来只觉得他爱面子,讲究排场,没想到。。。他怎么能陷得这么深?”
李乐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目光投向走廊尽头那扇窗户外的夜景,“贪念一起,底线就一点点往后撤了。最开始可能只是帮个小忙,赚点外快,觉得无伤大雅。后来发现来钱快,又能支撑他维持那种,他想要的体面,就越陷越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