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不过,你没认出来么?”
“什么,机身上,三松的标志。”
“你是说。。。。。”
盛镕瞧着接驳车停到那架波音737边上,不知道想着什么,长舒口气,一伸手,对还沉浸在惊讶中的刘真说道,“走吧。”
“哦。”刘真跟上,拉着盛镕的手,说道,“诶,我听我爸说,那家的大小姐嫁到了咱们这边儿来,不过,没几个人知道是谁家,这孩子都这么大了啊。。。。。”
两人随着人流上车,进大厅,取行李,到了转盘前,刘真侧头问盛镕,“对了,一会儿取了行李,咱们先去酒店,我把行李放下,然后咱们去恒隆,给你爸妈买点东西,你觉得怎么样?”
盛镕正弯腰从转盘里拉过一个行李箱,闻言动作顿了顿,刚想回答,突然,三四名穿着普通夹克、面色冷峻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边,恰好隔开了他们与其他旅客。
为首一人约莫四十岁年纪,目光落在刚直起身的盛镕脸上,掏出证件,快速一亮。
面无表情道,“是盛镕吗?”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滞。广播里还在播放着轻快的抵达音乐,周围是旅客嘈杂的交谈和行李轮子滚动的声响,然而在这一小方空间里,所有的声音都仿佛被隔绝开来。
刘真看到那本证件上的徽章,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下意识地抓紧了盛镕的胳膊。
盛镕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提着箱子的手指猛地收紧,迎着那男人的目光,喉咙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干涩。
“是我。”
。。。。。。
难得一个清透的早晨,阳光不算烈,金箔似的,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来,将伦敦眼周围的玻璃幕墙映得一片晃眼的亮。
空气中还带着夜雨洗刷后的湿润和凉意,但日头一升高,那股子熟悉的、属于夏日的慵懒燥热便又开始悄然弥漫。
李乐开着那辆公寓车库里的黑色路虎,行驶在通往希斯罗机场的M4高速上。
车窗开着一道缝,风声呼呼作响,吹得头发来回起伏。
副驾上,森内特穿着一件怎么看都像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肘部甚至快磨出毛边的猎装,与这夏日清晨格格不入。怀里,极不协调地、小心翼翼地抱着两只毛绒玩具,一只憨态可掬、肚皮圆滚滚的维尼熊,和一只耳朵耷拉着、眼神怯生生的彼得兔。
老头捻着维尼熊软乎乎的绒毛,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略显单调的郊区景色,嘴角却噙着一丝与平日讥诮冷漠不同的、近乎温和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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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教授,”李乐歪头瞥了眼,熟练地并线驶入去机场的路口,“我去接媳妇儿孩子,您这非得跟着算怎么回事?”
“我去接孩子。根据1848年大伦敦公共马车法案修正案,没规定接机需要亲属关系证明。”森内特抬起眼皮,说起孩子,嘴角扯出个温暖的弧度,“还是说,你这辆四驱车容不下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
李乐嗤笑一声,拍了拍方向盘,“得了吧,您这腿上周还在考古系仓库里翻箱倒柜的,现在倒想起扮柔弱了?”
放慢车速,让过一辆鸣着警笛的救护车,“再说了,这俩玩偶是哪儿淘换来的?维多利亚时期的古董?您是准备去机场门口摆摊儿?”
“注意你的措辞,李先生。”森内特把维尼熊举到窗前,像是在让它欣赏风景,“这是幺九八二年汉普斯特德嘉年华的纪念品,比你的学术生涯要悠久得多。”
说着,忽然转头,镜片后的目光闪着戏谑的光,“我倒是好奇,两个孩子,见到这份见面礼,会不会比见到某个半年未见的父亲更热情?”
“嘿,我亲生的崽,流着我的血,还能不认我?您这担心纯属多余。倒是您,可别像去年一样,拿那套叙事的结构性与后现代社会的身份焦虑去吓唬我闺女儿子,他们才两岁半,听不懂您那些高深理论,回头再给吓着。”
“肤浅!”森内特嗤笑一声,把彼得兔的长耳朵拉直,“真正的智慧启蒙,在于氛围的熏陶和语言的韵律,而不是你那种简单粗暴的亲亲抱抱举高高、骑大马。”
“李笙上次跟我视讯的时候,已经能清晰地发出Professor的音了,虽然尾音有点像在打嗝。李椽对我屋里那个地球仪的兴趣,明显大过对你上次寄回去的那个会发光还会唱歌的塑料火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