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厌恶自身,厌恶世道,怨天恨地,对人不再信任,可唯独蒋津山不同,她恨不得他,偏偏可能是因为二人自小相伴,太过亲密,而他对她又一向很好,甚至舍得性命为她出头,所以在她出事后,见蒋津山没死,又难以自持的怨恨他为什么不能早些前来。
她自相矛盾,心态时好时坏,整个人性情大变。
蒋津山一直不离不弃,她有时想不通了,便大声骂他,骂他丑、骂他残疾,他也笑呵呵的不走,脾气好极了。
有时她故意作践自己,看蒋津山难受了,心里便生出报复似的舒服。
可每当她被作践完,蒋津山默默照顾她时,她又恨不能立即死去一样的难受。
但蒋津山不想让她死。
这个世道太烂了。
两人活着,对方都是彼此的念想。
王之仪在妓坊留了四年多,蒋津山有一天就跟她说想赎她离开县城中。
这个世道挣钱太不容易了。
他每天辛苦无比,磨得手脚都烂了,攒了些钱,要为她赎身。
王之仪听蒋津山说话,眼中血泪涌出。
“……我每日除了替人做活攒钱,闲暇时还能上街卖艺,我天生残疾,容貌丑陋,许多人乐意看我扮丑,有时打骂我几个嘴巴子的,也给些赏钱。”
王之仪的眼泪流了又流。
她突然张嘴:
“别说了!”
她与蒋津山青梅竹马,知道他内心隐痛,深以自身残疾自卑,但他为人脾气好,别人嘲笑他时,他从来不说。
可当着众目睽睽,他竟将心中这些隐藏多时的秘密合盘托出。
王之仪心痛如绞,舍不得他揭开残疾,想要维护蒋津山的心情占了上风,她又再次开口:
“我那时染了花柳病,病得要死了,老鸨拿铁烫我,想要我藏起病来,可是被客人发现,我遭了一顿毒打,快死了,蒋津山——”
“你不要说。”
蒋津山急急的道:
“我五指短,拿筷子都握不住——”
二人争相揭露自己的短处,王之仪不理他,接着道:
“我满身恶臭,香粉都压盖不住,被客人打后起不了身,老鸨不肯找大夫治我,蒋津山这时花钱赎我,老鸨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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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述说,鬼藤在二人口鼻间穿梭。
有情人之间最真挚的情感成为供养厉鬼最佳的供品。
王之仪道:
“花了一辈子的积蓄,将我这么一个废人带回家中,你后悔了没有?”
“没有。”蒋津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