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绩一边劝说,一边在心里暗叹,这位大兄打仗还成,可却有点分不清主次,难怪在金城见新罗女王时,女王对李大都护礼待有加,却失于疏离。
显然两人见面的时候不多,那会徐世绩就觉着有点奇怪,你个朝鲜大都护都任职几年了,竟然没笼络好新罗权贵?
如果说去年一战勉强算是非战之罪的话,那行使不好都护府的职责,就属于是才能上的问题了。
再者说了,新罗女王还为大唐皇帝陛下诞下一子,哪能像平常属国一样对待?你不时常去拜见一下,想什么呢?
“这么说吧,将来商队过海到朝鲜的肯定很多,朝鲜必然繁盛,新罗权贵想要点什么珍稀的玩意,大兄开口,只要辽东有的,小弟一概奉上。
拉拢好了这些人,也是一桩不错的政绩。”
徐世绩说的口干舌燥,心说这位可真够倔的,咱们河南人讨价还价可从来不用费这么多口舌,聪明的占便宜,不聪明的被占便宜,说反就反,说叛就叛,各个欢喜,爽快的不行。
哪用这般陈说利害,累死个人。
徐世绩颇为怀念的舒了口气,不过之后就把这点念想抛去了九霄云外,其实他一直庆幸的不是旁的什么,而是在晋阳街头对妻子一见钟情。
若非那番偶遇,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挣扎求存,或者和其他人一样已经化为一具白骨也说不定呢。
至于说当年河南种种,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
李年看着眼前这位苦口婆心的徐驸马,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贤弟这心肠千回百转,少有人能及,留在京师多好,怎么就跑到这等山高水远的地界来了?”
徐世绩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李年隐带几分讥诮的笑脸,半天才回过神来,知道受了戏耍,终于忍不住怒道:“你……”
李年摆了摆手,“贤弟工于心计,怎么就不想想,如今贤弟手握兵权,为兄不过是佐官而已。
统领大兵,最忌将帅相争。
我虽不才,却从未起过跟贤弟争夺领兵之权的心思,自贤弟来朝鲜,咱可没算计过贤弟一次,事事皆以贤弟为先。
在我看来,不管是辽东都护府还是朝鲜都护府,皆当以国事为重,争权夺利之举对你我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军中诸事,只要贤弟说的明白,我断无不应之理,又何必以利相诱?
贤弟看得清辽东大势,却未曾看清我李年之为人啊……”
一席话说的徐世绩哑口无言。
这其实就是当世河南出身的将领们最为欠缺的东西,家国大义。
河南人在隋末战乱当中,惯以小利而忘大是大非,事事皆以利益为先,轻信忘诺,所以心思多变,为世人所鄙。
李年的这些话,可谓是一针见血,刺的徐世绩面皮生疼,却又发作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