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是她呈上去的法子,被太医院拿去邀功时,谁又曾记起过她这个无名之辈?
正思忖着,温以缇目光扫过手稿,忽然眉头微蹙。
这本《应急活法》还差最后一处关键,这疏漏若不补上,全书便失了几分周全。
温以缇轻轻叩了叩桌面,看来,还得再去一趟太医院和司药司才行。
徐嬷嬷端着食盒进来时,青瓷碗碟碰撞出轻响,她将饭菜在桌上摆开,眉宇间带着几分忧色:“大人,歇会儿用些午食吧,一上午没停手,仔细累坏了身子。”
温以缇颔首应着,移步到桌前,拿起筷子却没立刻动,又问:“坤宁宫那边有新消息吗?”
赵皇后的病,原是积年累月的,像老树盘根般缠在骨血里。若真有根治的法子,这些年太医们早已施了手段,何至于拖到今日?
先前正熙帝寻来的那位神医,也不过是妙手回春,勉强为她续了几年阳寿罢了。
但温以缇心里却仍存着一丝祈盼,盼着赵皇后能再多撑些时日,至少,能让他们多安稳些。
徐嬷嬷摇了摇头,声音压得低了些:“坤宁宫门外已加了重兵看守,传不来消息。只是听闻方才陛下又从民间请的几位医者到了,正围着诊脉呢。”
“哦?”温以缇眼中倏地亮了亮,似是想到了什么,放下筷子追问,“那司药司的人在里头?”
“在的,”徐嬷嬷答,“只是她们医术终究有限,多半只能在旁打打下手,毕竟皇后娘娘是女人…”
温以缇闻言,筷子动得快了几分,嘴里含糊道:“那我得快点吃,吃完咱们去趟坤宁宫。”
徐嬷嬷愣了愣:“大人先前不是说,不想凑那份热闹吗?”
“此一时彼一时,”温以缇咽下口中饭,擦了擦嘴角,“如今京中最好的医者都聚在那儿,我这尚宫若不去露个面,反倒说不过去。”
徐嬷嬷顺着她的目光瞥向书案上摊开的手稿,顿时明白了过来,脸上露出笑意:“大人这主意好!这么多能人在,定能帮您参详参详那医书的事,解了您的难处。”
温以缇颔首,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心里已在盘算着待会儿见到那些神医该如何开口。
终究是给赵皇后诊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缇身上,自己万不能太过张扬。
此行的目的,不过是借着这机会,能寻到一两位肯指点一二的医者便好。
哪敢奢望把满宫的名医都请来细细盘问?那不仅不合时宜,更显得自己失了分寸,未免太不懂事了。
温以缇匆匆用过午膳后,略整衣衫官服,赶到坤宁宫时,只见宫门外禁军林立,甲胄在日头下泛着冷光,气氛肃然。
她亮出尚宫腰牌,顺利进了最外一道门,脚步未稳,却被内殿方向的侍卫拦了下来。
“请留步。”侍卫拱手,语气虽恭敬,态度却不容置喙。
徐嬷嬷当即上前一步,沉声斥道:“大胆!尚宫大人在此,也敢阻拦?”
侍卫抬头看了眼温以缇,仍坚持道:“温尚宫恕罪,陛下有旨,皇后娘娘诊病期间,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温以缇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偏殿,窗后影影绰绰,不少后宫嫔妃正探头望来,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