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字条上写着‘今晚子时,码头三号仓’,老板以为是紧急联络,结果刚到码头就被按住了。
后来才知,特务处早把他的行踪摸得透透的,就等他自己往网里钻。”
蒋琬倒吸一口冷气,老吴接着说:“同年六月,上海《申报》有个叫陈墨的编辑,表面写些风花雪月的文章,实则是咱们的交通员。
党务调查处的人找了他在赌场当账房的表弟,三天两头请他喝酒,灌醉了就套话。
那表弟本是个胆小鬼,被党务处的人拿家人威胁,说‘要是不配合,就让你老婆孩子“意外”掉进黄浦江’。
陈墨哪知道这些?
有回送密件时,表弟偷偷带着特务跟着他。
等陈墨到了HK区的联络点,特务们摸过去,当场抓了三个同志,还顺藤摸瓜端了苏州河边上的印刷所。”
老吴的声音越来越沉:“去年十月,临城的‘望湖茶楼’,掌柜的是咱们的老交通员,干了十二年没出过岔子。特务处不知从哪弄来个女学生,天天到茶楼里写生,画荷花。
那女学生长得清秀,说话也软和,掌柜的看她总在茶楼转悠,怕坏了规矩,有回悄悄跟她说‘姑娘,这儿不是画画的地儿’。
结果第二天,党务调查处的人就冲进来,说掌柜的调戏女学生,要带回去‘教育’。
掌柜的刚要辩解,那女学生突然从怀里掏出张照片——正是掌柜的和上级接头的画面。
后来才知,那女学生是特务处训练了三年的内线,专门装成进步青年接近咱们的人,利用画画的时机暗中拍了照。”
蒋琬的额角渗出冷汗,老吴却突然拍了下桌子:“最狠的是去年腊月,苏州平江路的‘松鹤书院’。
山长是个老秀才,教了半辈子书,暗里帮咱们传过不少信。
特务处的人把他独生子抓了,关在牢里天天打,打完了就抬到他面前,说‘你儿子要是再不说实话,明天就送他去见阎王’。
老秀才跪在地上磕头,说‘我真是普通教书的’,结果特务处的人当场剁了儿子一根手指。
第三天,老秀才就叛变了,不仅供出书院里的密室,还带着特务去抓了正要转移的同志。”
老吴说到这儿,突然住了口,目光定定地看着蒋琬:“这两个衙门现在越闹越凶,手段也越来越毒。以往咱们最担心的是党务调查处,但现在的特务处也是今非昔比,尤其是你看他们对付日本特高课的那些手段。
我敢说,这是没把咱们放在工作重心上,否则我们的损失也不会小。
你弟弟在侦缉科,虽说他未必会告发你,但咱们得把每一步都当最后一步走。
依我看,颐和路你还是要去的。我暗中派人策应你。”
到了此时,蒋琬已经听明白了老吴的意思。
蒋进之所以让自己再次去颐和路,分明就是想通过自己的行动证明什么。
老吴继续解释:“我猜有这种可能性,他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你,就是为了让你通知咱们的同志赶紧转移。你好好想想,去的时候有没有被跟踪?”
蒋琬一听,冷汗都出来了,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