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具体伤亡,在三方最高战力直接对决的情况下,只要没有大将折损,那也只能大略去猜,关西军死伤更多,更明显一些罢了
然而,战争这个事情,如果能被人精密控制,那简直就是个玩笑。
此时此刻,伏牛山上已经杀红眼的三方基层军士,与已经意识到局势发展的中高层,委实无人能够想到,就在数百里外,分战场的胜负已经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倾斜。
彼处,双方在第一时间就在融化了不少积雪的田野中陷入到了进退不能的尴尬场景。
但是,这毕竟是刚刚过年,而且是第一天升温,指望着冰冻三尺一日融化,未免可笑……故此,随着日头偏西,土地竟然慢慢的重新坚硬起来,骑兵们在不顾惜战马的情况下,居然渐渐恢复了一定的机动能力。
这让所谓的烂仗重新恢复了某种可能。
之前停止了行动,躲在汝水下游远端的秦宝开始带领自己那一百踏白骑,再度尝试用偃旗息鼓的方式从田野的远端绕到后方,对尚师生进行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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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局势比想象中变化的更快。
秦宝刚刚绕到已经在田野中不知道延伸了多远的战场远端,对方的援兵竟然到了。
来将打着一个“薛”字旗,兵力不多,两三百骑的样子。
坐在河堤上观战的尚师生看到断掌的薛亮打马引旗帜过来,明显不满:“如何只有薛太保一人?”
薛亮无语气急:“尚老将军问我?你不该在襄城郡郡治内与汝水南侧的我,还有伊阙的李尚书成犄角之势吗?如何轻易过了大留山?”
尚师生被问的一懵,旋即尴尬掩饰:“是我弄错了军令,以为是要去襄城县呢!”
薛亮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长呼了一口气,连连摇头,却强压下这个,转而询问战况。
“不分胜负,主要是午间相遇,田野下面化了雪,成了泥淖,冲不起来,不然老夫早就亲自上阵,把刘黑榥斩杀了。”尚师生自知理亏,闻言便有些小心,但还是藏着些跃跃欲试。“不过现在地面又重新硬起来,一会或许可以冲过去,薛太保来的好,待会助我!”
薛亮没有吭声,而是先翻身下马,也看了一下局势,却在瞥了眼身后那两百骑后直接摇头:“刘黑榥如何这般好杀?那张姓旗据说是张公慎,据说为人谨慎有度,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老将军,趁这个机会,咱们收拢部队,一起断后往回走吧!回到襄城郡中,你在汝水北,我在汝水南,老老实实等元帅回军便是。”
尚师生一时闷闷不应。
另一边,刘黑榥看到对方援军抵达后眼睛都直了,因为他也呼叫了援军!
没错,刘黑榥自诩的后手并不是秦宝和踏白骑,这些已经在他队中,如何当面说“还有后手”?而且援军数量虽然不多,却颇有实力,领兵的赫然是被人称为“小指挥”的登州总管程知理。
想想也是,河南大战,能招来的兵力都招来了,登州哪怕多是后备营,也该把程知理及其直属营头叫过来参战才对。唯独登州太远,而且程知理需要先协助转运登州来的物资,所以才来的这么晚,先去见了柴孝和,一直到昨日才与收集战马的刘黑榥等人相见。
双方约定,步骑混合的程知理顺着颍水外侧、背靠着荥阳走,刘黑榥等人是骑兵,顺着更深入敌境的汝水走,走内侧,两军相互并行,一起往伊阙方向进行军事扫荡,这样遇到敌人也能方便相互支援。
结果呢?
现在自己一马平川的援军未到,对方隔着汝水的援军却到了,这程知理怎么回事?还能不能好好做个大头领了?
他都能想象到已经绕到战场远端的秦宝此时有多无语。
思考再三,不敢擅自离开官道上指挥点的刘黑榥派出了一名传令官,告知侦查结果,两百骑、薛字旗,同时,自家援军没有任何动向,让秦宝自己决定是否继续突击斩首。
秦宝很快给出答案,他准备等等,如果对方没有撤退的意思,他就尝试进行突击,薛字旗大约是薛亮或者薛万论兄弟之一,并不能有效阻止他;反之,若是对方很快撤退,那他并不建议追击,而是应该尽快确定援军动向,避免新的麻烦。
刘黑榥自然同意,他已经想好了,不管这一战结果如何,他都要联合秦宝、张公慎一起在大会上弹劾程知理!
两刻钟后,尚师生还是没有动,而伴随着张公慎主动制造的混乱,秦宝毫不迟疑的在三百步外发动了突袭。
秦宝加上一百踏白骑,所当者,乃是年迈且没有上马还只剩二宝大将尚师生与断了手掌的二太保薛亮,外加尚师生本人四五十下马亲卫,以及薛亮带来的两百骑。
三百步,一旦提速,几乎是瞬息的功夫,但地面没有那么快再度封冻,战马也都优劣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