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就住在这里吧。”他将苏念放在躺椅上,拿起水壶给玉兰花苗浇水,“院子里的花,都归你管。”
“好!”苏念立刻跳下躺椅,小手笨拙地扶着花盆,“我会把它们养得比乱葬泽的还好看!”
林秋石的动作顿了顿。“你还记得乱葬泽?”
“嗯,苏青姐姐在梦里告诉我很多事。”苏念的小眉头皱起来,“她说那里有很坏的人,有会哭的泥,还有……会保护她的你。”她突然凑近,小声问,“林哥哥,苏青姐姐说你以前很胆小,连毛毛虫都怕,是真的吗?”
林秋石失笑,刮了下她的鼻子:“那你觉得,现在的我怕吗?”
“不怕!”苏念用力摇头,指着院门外的梧桐树上的麻雀,“你敢把它们赶走,就比院长还厉害!”
提到院长,两人都沉默了片刻。阳光穿过花瓣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记忆里那些明暗交错的日子。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林秋石在镇上开了家花店,专卖玉兰花,生意不算红火,却足够维持生计。苏念在镇小学读书,每天放学都会抱着作业本跑到花店,趴在柜台上写作业,时不时抬头提醒他“第三盆花该浇水了”“门口的牌子歪了”。
她的性子像极了苏青,温柔却有韧性。有次班上的男生嘲笑她没有爸爸妈妈,她没哭,只是指着对方胸口的红领巾说:“老师说红领巾是用烈士的血染的,你戴着它说脏话,他们会难过的。”男生被说得面红耳赤,第二天就揣着颗糖来道歉。
林秋石知道,这是苏青留在她灵魂里的力量——经历过最深的黑暗,却依旧相信光明。
入秋的某个傍晚,李雪突然出现在花店门口。她穿着便装,怀里抱着个沉甸甸的木箱,眼角的细纹比上次见面深了些,却添了几分沉稳。
“好久不见。”李雪将木箱放在柜台上,“这是最后一批证物,上面说让你看看,有没有该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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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箱里装着些阴医院的旧物:生锈的锁魂扣、断裂的桃木钉、烧焦的契约残页……最底下,压着个熟悉的银饰——正是当年苏青戴在胸口的玉兰花银饰,在福利院整理遗物时被发现的。
林秋石拿起银饰,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就感觉到股熟悉的暖流——是苏青的气息,和苏念掌心的纹路同源。
“这个我留下。”他将银饰递给正在写作业的苏念,“戴好吧,能保护你。”
苏念小心翼翼地把银饰戴在脖子上,银链贴着皮肤,泛起温润的光泽。她突然“呀”了一声,指着银饰内侧:“这里有字!”
林秋石凑过去看,银饰内侧刻着行极小的字,是苏青的笔迹:“等你三十岁,我就来娶你。”——这是他们当年在精神病院的玩笑话,那时他说“等出去了,我娶你”,苏青笑着回了这句,没想到她竟刻在了银饰上。
李雪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欣慰:“都结束了。上周最后一个与阴医院有关的人落网,是个收藏‘镇邪符’的富商,他说总梦到穿绿衣服的护士站在床边,手里拿着剪刀。”
“是苏青在提醒他。”林秋石的声音很轻,“她从来都不是软弱的人。”
李雪临走时,突然回头:“对了,最近永安镇周边总有人看到‘白影’,说是在乱葬泽附近徘徊,不像恶意,倒像是在……寻找什么。你要是有时间,去看看?”
林秋石的心微微一动:“我知道了。”
送走李雪,苏念突然放下笔:“林哥哥,是‘他们’回来了吗?”她指的是阴医院的邪祟。
“不是。”林秋石揉了揉她的头发,“可能是迷路的魂魄,需要人带他们回家。”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白影。李雪的直觉向来敏锐,能让她特意跑来提醒的,绝不会是小事。更重要的是,他能感觉到,那白影的气息很熟悉,既不是阴邪,也不是善念,而是……某种未完成的执念。
三天后的深夜,林秋石带着苏念悄悄去了乱葬泽。月光下的湖面平静如镜,黑色岩石上的“苏青”二字被湖水冲刷得愈发清晰,陈家村的玉兰花已经谢了,枝头结着饱满的花苞,像沉睡的星星。
“在那边。”苏念突然指向老槐树的方向,她脖子上的银饰正在发烫,“银饰说,是‘老朋友’。”
老槐树下,果然站着个白影。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病号服,身形佝偻,手里拄着根树枝,正对着湖面喃喃自语。听到脚步声,白影缓缓转过身——是守棺人残存的魂魄!
“你来了。”守棺人的声音比生前虚弱,却带着释然,“我等这一天,等了五十年。”
林秋石愣住了:“你没去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