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二十岁那年,永安镇的玉兰花第一次染上了血色。
不是花瓣变红,是清晨的露水混着血珠,顺着花瓣的纹路滚落,在青石板上洇出点点暗红。她蹲在花店门口,指尖抚过染血的花瓣,指腹的绿痕突然发烫——这是界灵之力预警的征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急促。
“林哥哥,乱葬泽的方向有异动。”苏念抬头,绿裙子上沾着的玉兰花瓣轻轻颤动,“我的血能感觉到,是‘活物’在流血,很多很多活物。”
林秋石正用朱砂给桃木剑描纹,笔尖的朱砂突然凝固成块,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灵气。他看向乱葬泽的方向,晨雾里隐约飘来股熟悉的腥甜——是零号病人的绿血,混合着人类的血气。
“李雪昨晚说,有支考古队闯进了乱葬泽深处的‘禁忌区’。”林秋石抓起桃木剑,剑鞘上的玉兰花穗子无风自动,“他们以为那里有民国的宝藏,其实……是零号病人的‘培育池’。”
禁忌区是乱葬泽最核心的区域,当年守棺人用自己的脊椎骨做桩,才勉强将其封印。林秋石曾去过一次,那里的黑泥能自己蠕动,每块岩石都覆盖着层半透明的膜,膜里裹着未成形的“鳞片胚胎”——是零号病人用活人血肉培育的新容器。
“考古队有多少人?”苏念站起身,脖子上的银饰突然从丝绒链上滑落,悬在半空微微旋转,镜面映出片翻滚的绿雾。
“七个人,三男四女,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林秋石将银饰捏在掌心,镜面的绿雾里突然闪过个穿白大褂的人影,手里拿着把手术刀,正在切割什么东西,“还有个‘向导’,是市博物馆退休的老研究员,姓周——就是当年被鳞片控制的那个牙医的哥哥。”
苏念的绿痕烫得更厉害了:“是圈套。那个老周根本不是向导,是‘饵’,他想把考古队当成新的‘花肥’,献给零号病人。”
银饰的镜面突然清晰,映出考古队的惨状:四个人倒在黑泥里,身体正在被鳞片吞噬,露出的皮肤上长满了玉兰花状的斑块;剩下的三个人被绑在岩石上,老周举着手术刀,正在往他们的颈动脉里注射绿色的液体——是零号病人的血液。
“必须去救他们。”苏念抓起墙角的桃木匕首,匕首的木柄已经被她的手温焐得发亮,“再晚,他们就会变成新的‘零号病人’。”
赶到禁忌区时,晨雾正浓,黑泥里的鳞片胚胎在雾中轻轻呼吸,像无数只半睁的眼睛。考古队的惨叫声被雾水吸走,只剩下“咕嘟咕嘟”的声响,是鳞片在吞噬血肉时发出的动静。
“在那边。”林秋石指向雾气最浓的山谷,那里的岩石上缠着圈生锈的铁链——是守棺人封印的位置,此刻铁链已经断了三根,剩下的三根也在咯吱作响,仿佛随时会崩裂。
山谷中央,老周正举着手术刀走向最后一个女生。女生的校服被撕烂,露出的胳膊上已经爬上了几片细小的鳞片,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别怕,很快就不痛了。”老周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眼角的皱纹里嵌着片鳞片,“成为‘永恒花园’的一部分,是你们的荣幸。”
“放下她!”苏念的声音穿透浓雾,绿裙子像道闪电冲了过去,桃木匕首直指老周的手腕。
老周侧身躲过,手术刀反手划向苏念的脸:“又是你这个界灵丫头,上次坏了我的好事,这次还敢来?”他的脖颈后突然展开对薄膜状的翅膀,是用鳞片拼接的,虽然单薄,却带着零号病人的气息。
林秋石的桃木剑同时出鞘,朱砂描的纹路在雾中亮起红光,剑气斩断了老周的翅膀:“你的鳞片是假的,撑不了多久。”
老周惨叫一声,翅膀的断口处渗出绿色的粘液:“假的又怎样?只要能为‘主人’效力,就算变成泥块也值得!”他突然将手术刀刺进自己的心脏,绿色的血液喷溅而出,落在黑泥里的鳞片胚胎上。
那些胚胎瞬间炸开,无数只长满鳞片的小手从黑泥里伸出,朝着考古队的方向抓去。被绑在岩石上的三个学生发出绝望的哭喊,他们的皮肤与鳞片接触的地方,已经开始融化,与黑泥融为一体。
“用界灵血!”林秋石大喊,同时用桃木剑在地上画出道朱砂符,暂时挡住了鳞片小手的进攻。
苏念没有犹豫,匕首划破掌心,鲜血滴在黑泥里。与以往不同,这次的血没有长出白色玉兰花,反而让鳞片胚胎长得更快,小手的数量翻了一倍,甚至开始攀爬林秋石的朱砂符!
“怎么会这样?”苏念的脸色惨白。
“他在血液里加了‘反向咒’!”林秋石的额头渗出冷汗,桃木剑的红光越来越暗,“零号病人早就料到你会用界灵血,特意让老周做了准备!”
老周的尸体在黑泥里渐渐融化,只剩下颗还在跳动的绿色心脏,心脏上覆盖着完整的玉兰花鳞片,鳞片的纹路里,映出零号病人的竖瞳:“苏念,你的血现在是最好的养料。看着这些孩子变成花肥,是不是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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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的银饰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绿光,将扑向她的鳞片小手全部震碎。银饰在空中旋转,化作苏青的虚影——这是它第一次完整显形,绿衣服的裙摆上沾着乱葬泽的黑泥,脸上带着焦急:“用银饰!它能吸收反向咒!”
苏念立刻抓起银饰,将流血的掌心按在上面。银饰贪婪地吮吸着她的血,表面的绿锈层层剥落,露出底下崭新的纹路——不再是简单的玉兰花,而是个完整的“镇魂阵”,与当年往生阵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是……”林秋石的瞳孔骤缩。
“我用五十年的魂魄之力,在银饰里重画了镇魂阵。”苏青的虚影挡在他们身前,绿衣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反向咒只能暂时改变血液的性质,却破不了镇魂阵的根基!”
银饰吸收了足够的血液,突然飞离苏念的掌心,在山谷上方炸开,化作无数道绿色的丝线,将所有鳞片小手和胚胎全部缠住。丝线收紧的瞬间,鳞片发出凄厉的惨叫,像被投入滚烫的开水,渐渐融化成绿色的粘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