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怕养虎为患,为大唐基业埋下祸根?”
李斯文不着急回应,先拿起舆图瞧了两眼。
这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分明是在照抄他的奏折,几乎一字未改。
也难怪,李道明这傻蛋,会拿着这个来质问自己。
“某听闻,殿下尚在郓州时就曾放开限制,允许流民参与编户、巡视等简单工作,这不同样是‘以民治民’的手段?”
李道明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随即又被警惕取代。
凉州久历战事,这些武夫哪有闲心去留意民心政略,肯定是李斯文派人打听,知己知彼。
“流民纵有扰乱治安之责,但终究还是为了活命,既为我大唐子民,理当从轻发落。”
“但胡蛮又岂能与我国民类同!”
说起胡人,李道明的音线陡然拔高,带着种根深蒂固的傲慢:
“胡蛮尚未开化,无从圣人之言,不过是些磨牙吮血的野兽之流,怎配与我大唐子民相提并论。”
好家伙,感情大唐瞧不起外族,还是个普遍现象。
一想也是,中原当了上千年的宗主国,治下子民若不傲慢,反倒尽是群崇洋媚外的货色,那才叫奇怪。
所谓礼仪之邦,对内谦逊有礼,对外邦邦两拳。
嗯,很合理,很符合他印象中的‘巨唐’。
李斯文突然释怀的笑了,笑意却没到眼底。
他很喜欢李道明的傲慢,可他再怎么振振有词,毕竟是来者不善,先挫一挫锐气,再谈其他!
抓了把案几上还没收拾的羊毛,仍由其在指间簌簌而落:
“殿下有所不知,土民虽然自治,但大小官吏的任免权仍在朝廷手里,入选名单并不公布。”
“顺者昌,逆者亡,只在大唐一念之中。”
说着,李斯文突然攥紧羊毛,白色纤维从指缝间挤出:
“就像这羊毛,外看松散,实则就攥在咱们掌心,胡人不敢,也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