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荀说完,不再言语,只是端起那杯早已冷掉的茶,轻轻吹着。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
柳诚早已听得呆住了,柳夏青也隐约感觉到了什么,脸上满是恐惧。
苏霄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他想到了那个高高在上,对自己说出身为朕的儿子,要才德兼备的父皇。他想到了那场朝会上,父皇看似妥协,实则冰冷刺骨的眼神。
一个他之前绝不敢想,也绝不愿相信的念头,如毒蛇般,钻进了他的脑海。
“这……这如何可能……”苏霄喃喃自语,嘴唇发白,“父皇他……为何……”
柳荀放下了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他看着苏霄,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怜悯。
“殿下,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自古以来,最毒的,永远是帝王家。”
马车在碎石间,颠簸前行。
甄遇浑身浴血,手中的刀早已卷刃。
他站在车架上,不敢回头,只能不断地挥鞭,催促着早已力竭的马匹。
那些黑衣人,就像一群耐心的猎犬,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他们不急于追上,只是保持着一个随时可以再次扑上来的距离。
就在甄遇心中渐渐绝望之时。
前方官道的拐角处,出现了一队骑兵。
大约两三百人,穿着北玄卫所军的制式甲衣,高举着一面“陈”字旗。
甄遇的心,猛地一跳。
京畿官道,每隔五十里,便设一处卫所,用以清剿盗匪,护卫商路。
而主管整个京畿卫所军的将军,陈恒……
是柳家的门生!
甄遇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
他扔掉马鞭,从怀中摸出一支响箭,用尽全力,拉开了弓弦。
“咻——!”
一声尖锐的鸣响,划破了山涧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