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跟你嚼的舌头?”
“营里都有人在说。”张二狗说,“从凉州之前就开始了,说陛下……可能改了主意。”
胡老兵沉默了很久,久到张二狗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狗子,”胡老兵的声音更哑了,“有些事儿,咱们这些小卒子,听见了,就当没听见,烂在肚子里。”
“想多了,没用,还惹祸。”
“我就想知道。”张二狗执拗地说,眼睛在黑夜里有点亮,“仗打完了,为什么不让回家?”
胡老兵叹了口气。
“回家?”他重复了一句,语气里有点嘲讽,又有点别的什么东西,“有时候啊,仗打完了,才是麻烦开始的时候。”
他没再解释,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回去睡吧,明天还得赶路,到不了京城,也得先走到能看见京城的地方。”
说完,佝偻着背,拎着水囊,慢慢走回营帐方向。
张二狗没动。
他坐在石头上,又望了很久东边的黑暗。
直到守夜换岗的梆子声远远传来,他才起身,手脚冻得有些发僵,慢慢挪回帐篷。
帐篷里鼾声依旧。
他躺下,睁着眼,直到天色蒙蒙发亮。
“。。。。。。”
中军大帐的灯火,熄得更晚。
赵斌王缺苏琦几个心腹将领都被秦夜留了下来。
帐帘厚实,挡住了外面的寒气,也隔住了大部分声音。
炭盆里的红炭剩下不多,散着残余的热气。
秦夜没坐,站在那张简陋的西境舆图前,背对着众人,手指无意识地划过赤岩城到京城的漫长路线。
赵斌憋了一晚上,终于忍不住。
“殿下,周郎中那事儿,还有这些天朝廷来的那些文书,问东问西,就是不明说让咱们快点回……末将心里实在不痛快!”
王缺立刻附和:“就是!仗打完了,还不让痛快回家,这算怎么回事?陛下以前可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