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那药膏,本就是好东西。五千两,不冤。”
顾暄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微光,心中了然。
哪里是恰好随身携带?分明是早有准备,步步为营。
他目光转向堂外司徒家众人消失的方向,仿佛还能看到那仓惶狼狈的余影。
“五千五百两……”他沉吟道,声音低沉,“齐国公府这次,是真正伤筋动骨了。司徒长荣,怕是再难如以往般年少无知了。”
卫云姝没有接话。她缓步走到门口,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她身前投下长长的影子。
方才的剑拔弩张,仿佛只是一场喧嚣的幻觉。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药味和血腥气,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司徒家今日颜面扫地,损失惨重,但这绝不会是终点。
司徒长荣那怨毒的眼神,齐国公离去时的羞愤欲绝,司徒飞芸眼底深藏的算计……都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之下,是更深沉的暗流。
这笔巨款,是嘎子的救命钱,是司徒家付出的代价,更是一根深深扎进他们心头的刺。
拔出来,会流血;不拔,只会日夜刺痛,化脓溃烂。
风从庭院吹过,带着初夏微醺的气息,拂动了卫云姝鬓边的几缕发丝。
她站在那里,背影挺直,如同风雪中孤峭的青竹。
……
初冬的寒风卷过宫苑光秃的枝桠,发出呜呜的哨响。
卫元昊负手立于抄手游廊下,玄色亲王常服衬得他面色愈发沉冷。
他面前,站着新晋驸马都尉顾暄。
顾暄一身宝蓝锦袍,身姿挺拔,面容平静。
“顾驸马,”卫元昊开口,“临川皇妹身份贵重,乃父皇掌珠。她既已下嫁于你,你更当时时谨记身份,恪守本分。尤其……”
他刻意顿了顿,眼神陡然转厉,意有所指地加重了语气,“成婚之前,更须谨言慎行,处处以皇妹清誉为重,万不可有丝毫逾矩,坏了皇妹名节!否则,皇室颜面何在?”
这话夹枪带棒,表面是提醒,实则是敲打,更是警告顾暄莫要忘了自己“尚主”的身份。
本质上仍是臣子,休要以为攀上高枝就忘了尊卑。
寒风卷起顾暄的袍角。他面上依旧恭敬,甚至微微躬身,做出聆听教诲的姿态。
然而,就在卫元昊以为敲打见效,准备再施压时,顾暄却忽然抬起了头,唇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皇兄教训得是,顾暄谨记于心。”
“皇兄”二字,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卫元昊脸上!
卫元昊的脸色瞬间铁青。
他本意是划清界限,提醒顾暄注意君臣之别,莫要因成了驸马就妄想与皇子称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