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乔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在这条道上混了这么久,他太清楚了,空口无凭,关键时刻,能保命的,只有实打实的东西。
这是一剂猛药,可能救命,也可能要命。
一咬牙,抓起硬盘,飞快地塞进了背包最内侧的夹层里,拉好拉链,仿佛要将一个巨大的秘密彻底封存。
不能留在这里了,一刻也不能多留。
拎起背包,老乔环顾了一下这个住了快三年的小公寓。
熟悉的家具,墙上的挂历,窗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一切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但如果今晚踏出这个门,就再也回不来了。
叹口气,走到客厅,打开了电视机。屏幕上正在播放着晚间新闻,主播字正腔圆地报道着遥远的战事和国内的经济数据,与此刻他正在经历的惊心动魄恍如两个世界。又将落地灯的亮度调高了一些。
做完这一切,老乔轻轻打开房门,侧身闪了出去,没有走楼梯,而是转向了走廊尽头那扇通往消防通道的、通常紧闭的铁门。
用力推开,铁门发出沉闷而锈蚀的“嘎吱”声,在寂静的楼道里传出老远,钻出去,反手轻轻带上门,沿着陡峭、布满铁锈的室外楼梯,小心的一步步向下,尽量不发出声响。
下到一楼,正好是楼后的一条巷子,隔着一堵矮墙,外面就是一道堆放着垃圾桶的小路。
他先将旅行袋扔出去,后退两步,一个加速,扒上墙头,有些笨拙地翻了过去。
捡起旅行袋,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拉了拉夹克的领子,将脸埋低,快步走出小巷。
巷子口恰好停着一辆亮着“空车”灯的黑色出租车。
老乔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帕丁顿车站。”
司机是个肥胖的白人老头,正就着车内昏暗的灯光看一张皱巴巴的小报,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发动了汽车。
出租车缓缓驶入伦敦夜晚的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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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乔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光怪陆离的街景,那些熟悉的店铺、酒吧、红色的巴士。。。。。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前路是凶是吉,他无从知晓,但他知道,从他翻出那扇消防窗的那一刻起,他在伦敦的生活,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前方是茫茫的逃亡路,背后是正在收紧的无形罗网。而他,只是这巨大风暴中,一颗仓皇滚落的沙砾。
。。。。。。
凌晨三点多,王铮才结束与国内那越洋电话的漫长拉锯。
听筒那头,被电流模糊了的乡音里透出的不再是往日运筹帷幄的沉稳,而是某种被无形压力拧紧后的滞涩与审慎。
挂断电话,太阳穴突突直跳,一种高度紧张后难以平复的亢奋与更深层的不安交织在一起。
窗外伦敦的夜色已开始渗出一种浑浊的灰白,像稀释的墨汁。
国内那边的水房传来的消息语焉不详,只说是“风紧,多处水道受阻,暂缓一切非必要流转,静观其变”。这种黑话般的谨慎,比直接的坏消息更让人心悸。
王铮倒在床上,却睡不踏实,梦境光怪陆离,尽是破碎的合同条款、闪烁的警灯和不断响起的电话铃声,就这么在浅眠边缘来来回回着挣扎着,渐渐迷糊过去。
再睁眼时,已近八点,坐起身,只觉眼皮沉涩,嘴里一股苦味带着干涩,而细腻,一种莫名的不安,像房间里未曾散尽的隔夜烟味,缭绕不去。
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到老乔,启动更深层次的清理程序,昨晚那个“有限收缩”的决定,在接到国内最新消息后,显得过于乐观和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