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被背叛的冰冷愤怒,夹杂着更深沉的、对局势失控的无力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他的心脏。
在黑暗中静坐了仿佛一个世纪,又或许只是短短几分钟。王铮猛地睁开眼,站起身,脚步无声地走到窗边,极其谨慎地撩开窗帘的一角,向下望去。
楼下街道的景象,让他的呼吸微微一窒。
几辆没有警用标识、但车型普通的深色厢式货车,如同蛰伏的野兽,静静地停在写字楼入口附近。
一些穿着便装、但动作干练的人员,正不断地从大楼里搬出封装在纸箱里的物品,还有他熟悉的服务器机箱、一台台电脑主机。。。。。。它们被像战利品一样,逐一塞进车厢。
那个叫哈里森的年轻探员,正站在车旁,拿着一个文件夹,不时低头记录着什么。
这幅画面,冰冷地宣告着一个事实:以太解决方案,他苦心经营数年的壳子,已经被当作一个巨大的证物,正在被系统地肢解、封存。
王铮轻轻放下窗帘,将那片令人心悸的景象隔绝在外。他转过身,目光在黑暗中逡巡,最终落在那排靠墙而立的灰色金属文件柜上。
他走过去,蹲下身,从裤袋里摸出一把小巧的、与其他钥匙截然不同的黄铜钥匙。钥匙插入最底层一个不起眼柜门的锁孔,转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柜门应声而开,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个深棕色的皮质盒子,大小如同一个鞋盒,静静地躺在空荡的柜底。
将盒子取出,放在地上,打开盒盖。
盒内的黑色天鹅绒衬垫上,天鹅绒衬垫上,并排躺着三块手表:一块低调的积家翻转,一块运动款的欧米茄海马,还有一块略显张扬的百年灵航空计时。旁边,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大众汽车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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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在三块表上短暂停留,手指越过了象征“技术新贵”的积家和“冒险家”的百年灵,拿起了那块更显务实、适合商务人士的海马,戴在腕上,随后,又拿起了那把车钥匙,冰凉的金属,竟然让王铮心里生出一丝诡异的镇定。
合上盒子,推回柜底,锁好。又拉开旁边一个柜门,里面挂着几套熨烫平整、款式各异的西装和衬衫,从深灰到藏青,风格稳重。下面是几双擦得锃亮的皮鞋。
摸着几件衣服,王铮叹了口气,脱掉身上那件带着隔夜疲惫的衬衫和西裤,换上了柜子里那套最深色的、几乎没有任何标识的西装和白衬衫,打好一条深蓝色领带,穿上那双看起来最不显眼的黑色系带皮鞋。
走到房间角落一个积满灰尘的洗手盆前,就着冰冷的存水,用随身带的梳子和一瓶剩了不多的啫喱水,将有些凌乱的头发重新梳理得一丝不苟,露出饱满的额头。
一番整理,镜子里的人,俨然一个正准备去参加重要午餐会议的青年才俊,与片刻前那个仓皇躲避的身影判若两人。
只有眼底深处那抹无法完全驱散的阴影,泄露出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他看了看腕上的海马表,时间在煎熬中缓慢爬行。
当指针走向十一点,王铮拿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了他毫无表情的脸。拨通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音里传来隐约的交通噪音。
“是我。”没有任何寒暄,直奔主题,“出事了,苏格兰场和FSA抄了公司。老乔联系不上,估计折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个带着几分不满和警惕的男声,“。。。。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现在在哪?”
“还在大楼里,暂时安全。听着,没时间废话。一小时后,中午十二点整,把车开到渣打银行门口的那个计时收费停车位。银色大众,车牌尾号你记得。”
“明白了,那。。。。。。”对方迟疑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什么。
王铮语速极快,像在发射一串冰冷的子弹,“记住,一小时后。我要是出事儿,大家抱着一起死。”不等对方回应,直接挂断,切断了任何讨价还价的可能。
没有丝毫停顿,他立刻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几秒钟的等待之后。
“莫里森律师,”王铮的语气瞬间切换,变得冷静而条理清晰,“我是杰克·王。我现在遇到紧急情况,警方正在对我进行不合规的调查与围堵。我要求立刻启动紧急法律应对程序,包括但不限于,质疑搜查令的合法性,保护我的当事人权利,并就警方可能存在的程序失当提出正式抗议。。。。。。如果一切正常的话,我稍后会到安全地点再与你详细沟通,否则,你知道上哪儿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