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害怕。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苏念,她已经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像是梦到了盛开的玉兰花。光罩外的花瓣还在飘落,但光罩内的玉兰花图案却越来越亮,温暖得像苏青当年掌心的温度。
林秋石抬起头,望向乱葬泽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弧度。
该来的,总会来的。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军奋战。他的身边有苏念,有守棺人的玉佩,有苏青留下的守护,还有这满院的玉兰花——它们都是他的铠甲,是他对抗黑暗的勇气。
雷声撕开夜空的瞬间,桃木盒里的铜镜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绿光,守棺人的玉佩同时亮起红光,两道光芒在花店的上空交织,形成道巨大的阴阳鱼图案,将整个永安镇都笼罩其中。
图案的中心,林秋石抱着苏念,站在盛开的玉兰树下,胸口的疤痕与她掌心的纹路完美契合,发出的光芒穿透了层层乌云,照亮了乱葬泽深处那片正在翻涌的黑泥。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那个被封印了五十年的邪祟,那个藏在阴医院最深处的秘密,那个连苏青都忌惮的“它”,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
而他,已经准备好了。
夜风吹过花店的窗棂,带来远处乱葬泽的气息,也带来玉兰花的清香。林秋石轻轻抚摸着苏念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声说:
“别怕,天亮就好了。”
窗外的雷声还在继续,绿光与红光的交织越来越激烈,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但花店的光罩里,却异常安静,只有玉兰花的香气在缓缓流动,像首温柔的摇篮曲,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阴阳鱼图案在永安镇上空悬浮了整整一夜。
天亮时,红光与绿光渐渐收敛,化作两道流光钻进林秋石的胸口。他猛地睁开眼,发现掌心多了道玉兰花形状的印记——是守棺人玉佩与苏青银饰的力量融合后的形态,摸上去温热,像块贴身戴了多年的暖玉。
苏念还在熟睡,睫毛上沾着细小的光尘,那是光罩消散时留下的痕迹。林秋石轻轻为她掖好被角,走到窗边看向乱葬泽的方向。原本该泛起晨光的天际,此刻却压着厚重的乌云,云层的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光,将湖面映照得像摊凝固的血。
“林哥哥,水开了。”苏念揉着眼睛走出房间,脖子上空空荡荡的——银饰不见了。她指了指厨房,“银饰飞到水壶上了,说要帮我们烧开水。”
林秋石走进厨房,果然看到那枚玉兰花银饰悬在水壶上空,周身泛着淡淡的绿光,底下的火苗被控制得不大不小,正“咕嘟咕嘟”地煮着水。听到脚步声,银饰轻轻晃动,像是在打招呼。
“它有自己的意识了。”林秋石的指尖抚过印记,能感觉到银饰与自己的气息彻底连通,“是苏青在帮我们。”
苏念踮脚够到银饰,小心翼翼地戴回脖子上:“它说乱葬泽的黑泥里,有东西在敲‘门’。”
“门?”林秋石的心头一紧。他知道苏念说的“门”指什么——是永恒界限的封印之门,当年守棺人用自己的魂魄做最后一道锁,才勉强将邪祟困在门后。
这时,院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林秋石打开门,李雪站在晨光里,眼圈发黑,手里攥着份文件袋,上面印着“最高机密”的字样。
“省厅刚送来的。”李雪的声音带着疲惫,“是五十年前精神病院的原始档案,里面提到个‘零号病人’——所有阴医院的邪祟,都源自他。”
文件袋里的档案纸已经泛黄,字迹模糊不清,但“零号病人”的描述格外刺眼:“民国二十三年入院,男,年龄不详,全身覆盖玉兰花状鳞片,血液呈绿色,能与阴物沟通……”
档案的最后附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被铁链锁在墙上,脸上覆盖着层半透明的鳞片,唯独左眼露在外面,瞳孔是诡异的竖瞳,像某种冷血动物。
“是他。”林秋石的呼吸骤然停滞,体内的平衡魂残响疯狂躁动。他认得这双眼睛——在阴医院的核心石室里,尸王骨架的眼眶里燃烧的绿火,就是这种竖瞳形状!
苏念突然指着照片的角落:“这里有朵玉兰花!”
照片的右下角,确实压着朵干枯的玉兰花,花瓣的纹路里藏着行极小的字:“它是大地的伤口,用活人血浇灌,会开出吞噬一切的花。”
李雪的脸色瞬间惨白:“你的意思是……这个零号病人,是邪祟的本体?”
“不止。”林秋石的声音凝重,“他还是尸王的源头。院长当年镇压的不是普通尸王,是他的怨气所化。而苏青的魂魄能克制尸王,说明她的血脉……与零号病人有关。”
这个发现像道惊雷,劈开了所有看似无关的线索。苏青为什么能在阴阳镜里存活?为什么她的血能净化怨气?为什么零号病人的鳞片是玉兰花状?这些疑问突然有了答案——他们之间,有着某种被遗忘的血脉联系。